南州市的雨是带着棱角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林羽脸上，混着额角的血珠滑进衣领，冰凉刺骨。
他刚从医院跑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刚打印的催款单，A4纸边缘被捏得发皱，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还需缴纳手术费：786500元”。
七个零，像七道绞索。
“林先生，你妹妹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骨髓配型好不容易找到初步匹配的，再等下去，就算有合适的捐献者，身体也扛不住……”林羽抹了把脸，雨水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糊了满脸。
他跨上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车筐里还放着没送完的快递，其中一个印着“南州市第一医院”的标志，收件人是血液科的主任。
讽刺。
他骑着车漫无目的地穿梭在雨幕里，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
又是催款短信，发件人是个陌生号码，内容却像淬了毒的针：“林羽，欠款己逾期72小时，再不还钱，就等着给你妹妹收尸吧。”
林羽猛地捏紧刹车，电动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滑出半米远。
他盯着那条短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己经是这周第五条威胁短信了，对方像幽灵一样，清楚他的软肋，知道他妹妹住在哪个病房，甚至知道他今天去医院催过配型结果。
“操！”
他低骂一声，一拳砸在车把上，疼得龇牙咧嘴。
雨更大了，把路灯的光晕晕成一片模糊的黄。
林羽拐进一条平时抄近路的小巷，这里堆满了垃圾桶，馊臭味混着雨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他想找个地方喘口气，却被脚边一抹异样的光吸引了注意。
是枚吊坠，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青铜质地，巴掌大小，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纹路，细看像无数条首尾相接的蛇，缠绕成一个诡异的圆。
黑绳己经朽烂，吊坠一半陷在泥水里，另一半却在雨里散发着微弱的青光，像有生命似的。
林羽蹲下身，犹豫了一下。
他现在穷得连明天的饭钱都没着落，捡个破铜烂铁有什么用？
可不知怎么，那吊坠像是有股吸力，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捡。
指尖刚触碰到青铜表面的瞬间，一股灼热的痛感猛地窜上来！
“嘶——”林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却发现那吊坠像长在了他手上似的，黑绳自动缠绕上他的手腕，那些蛇形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皮肤游走，在他手腕内侧烙下一个滚烫的印记。
紧接着，天旋地转。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像被泼了碘酒，又辣又涩，却在模糊中看到了诡异的景象——巷口流浪狗的毛发根根分明，能数清每一根上沾着的泥点；垃圾桶里腐烂的菜叶上，细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殖；甚至能“看”到雨水中漂浮的尘埃，每一粒都在折射着不同的光。
更离奇的是，当他下意识看向口袋里的手机时，屏幕明明是黑的，他却“读”到了即将弹出的信息内容——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是妹妹病房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护士正在给妹妹换点滴，吊瓶上的标签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林羽晃了晃头，以为是淋雨太久出现了幻觉。
他用力甩了甩手，想把那枚吊坠扯下来，可黑绳像生了根，嵌进皮肤里，越扯越疼。
就在这时，他听到巷口传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很轻，但在他耳中却像炸雷。
紧接着是脚步声，两个人，穿着硬底皮鞋，踩在水洼里发出“嗒、嗒”的声响，节奏均匀，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刻意。
林羽猛地转身，躲到一个垃圾桶后面。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两个人的呼吸声，甚至能分辨出左边那人有轻微的鼻炎，呼吸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阻塞感。
“定位显示就在这附近。”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能量波动很弱，像是刚觉醒的雏鸟。”
“雏鸟才好抓。”
另一个声音冷笑，“特殊管理局的指标还差一个，抓回去正好交差。”
特殊管理局？
林羽的心猛地一沉。
他从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两个词让他莫名地感到恐惧。
他屏住呼吸，透过垃圾桶的缝隙往外看——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巷口，雨打在他们的西装上，却没有留下任何湿痕，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指针正指着他藏身的方向。
“找到了。”
拿仪器的男人抬了抬下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垃圾桶后面的林羽，“出来吧，林羽先生。”
林羽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他们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他咬了咬牙，猛地从垃圾桶后面冲出来，想往巷子深处跑。
可刚跑两步，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在他胸口，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迎面撞上，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跑什么？”
另一个黑衣人慢悠悠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我们又不是讨债公司的，不会逼你还钱。”
林羽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能“看”到这人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银色的徽章，上面是一朵扭曲的玫瑰，花瓣边缘像锋利的刀刃。
而这人的皮肤下，似乎有银色的光点在流动，顺着血管的轨迹，像一条条发光的虫子。
“你们……想干什么？”
林羽挣扎着站起来，手腕上的吊坠突然烫得厉害，那蛇形印记像是要钻进他的骨头里。
“带你回去做个检查。”
拿仪器的男人上前一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副手铐，通体漆黑，上面刻着和吊坠相似的纹路，“别反抗，这玩意儿对刚觉醒的异能者来说，可是很疼的。”
异能者？
林羽愣住了。
难道刚才那些不是幻觉？
这枚吊坠真的让他变得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看”到了信息内容，还是那个陌生号码，但内容变了：“小心黑西装，他们要的不是你，是你手里的青铜蛇。”
青铜蛇？
是指这枚吊坠？
林羽还没反应过来，拿手铐的男人己经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大脑突然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眼前的画面变得缓慢——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抬手的角度，迈出的步伐，甚至能预判出下一秒手铐会铐向他的哪只手腕。
“躲开！”
一个念头闪过，身体己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林羽猛地向右侧扑去，堪堪避开了对方的抓捕，动作快得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有点意思。”
拿仪器的男人眯了眯眼，“刚觉醒就能预判动作，倒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才要早点剪枝。”
另一个黑衣人说着，突然抬手，掌心出现一团淡蓝色的光，像个微型的漩涡，“别逼我们动手。”
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能“看”到那团蓝光里蕴含着恐怖的能量，足以把他身后的垃圾桶瞬间碾成粉末。
跑！
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他转身就跑，脑子里一片混乱。
妹妹的手术费，神秘的催款短信，突然出现的超能力，还有这两个来路不明的黑衣人……这一切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手腕上的吊坠越来越烫，那蛇形印记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上扭动。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古老而沙哑的质感：“左转，进那个废弃的仓库。
想救你妹妹，就别回头。”
林羽猛地顿住脚步。
他能“听”到身后两个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能“看”到他们掌心凝聚的蓝光越来越亮。
而巷子左侧，确实有一个挂着“禁止入内”牌子的仓库，铁门锈迹斑斑，像是很久没人用过了。
那个声音是谁？
它怎么知道他想救妹妹？
没时间犹豫了。
林羽咬了咬牙，转身冲进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身后传来黑衣人的怒喝声，还有什么东西撞击铁门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仓库里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林羽摸索着往前走，手腕上的吊坠突然发出微弱的青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他看到仓库深处有一个石台，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两个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中闪烁着和他们掌心一样的蓝光。
“跑不掉了。”
拿仪器的男人冷冷地说，“把吊坠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个痛快。”
林羽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涌动，随着吊坠的温度升高而变得越来越活跃。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这两个人，但他知道，他不能被抓走。
妹妹还在医院等着他，那笔天文数字的手术费还没着落，还有那些神秘的短信和声音……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弄明白。
“想要吊坠？”
林羽抬起头，雨水和血水混在一起，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凶狠，“那就来抢！”
话音刚落，他手腕上的吊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那些蛇形纹路仿佛真的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缠绕住他的拳头。
他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仓库里的灰尘突然悬浮起来，像被赋予了生命。
两个黑衣人脸色一变：“不好，他要二次觉醒！”
林羽不知道什么是二次觉醒，他只知道，现在的他，似乎能做到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比如，他能“看”到这两个黑衣人身体里银色光点的流动轨迹，能“听”到他们加速的心跳，甚至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惊讶和……一丝恐惧。
他缓缓举起拳头，掌心的青光越来越亮。
仓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羽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他捡起那枚青铜吊坠开始，他的人生，己经彻底不一样了。
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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