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切过校门的铁栏，李凡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刚迈出第三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等一下。”
高大树站在两米外，制服肩章在光线下泛白。
他盯着李凡手腕上的悠悠球，喉结动了动：“你刚才用的，是悠悠球？”
李凡停下，没有回头。
风吹动校服下摆，球体轻轻晃了一下。
“你们江海队，练多久了？”
他问。
“三年。”
高大树答得干脆，“秋季大赛前，每天六小时训练。”
李凡轻笑一声，抬手将悠悠球从腕上取下，指尖一抖，绳索垂落。
“那正好，让我看看你们的‘玩具’能玩到什么程度。”
他转身，目光扫过高大树的脸。
阳光落在球壳上，一道幽蓝纹路一闪而逝，如同呼吸般隐没。
高大树没再追问，只点了点头：“训练场在体育馆后侧，现在就去？”
“现在。”
李凡说。
——江海队训练场，水泥地面划着白色标线，墙边堆着几只破旧木箱。
横杆上挂着队旗，颜色己有些褪。
李凡走进场内时，麦军正靠在墙边调试悠悠球绳距，丁伟在一旁收球，毛大宇呆立原地，宋园咬着香蕉，米莉低头整理护腕，米范蹲在地上画圈。
高大树拍了下手：“都停下。
这位是李凡，从今天起加入江海队。”
没人出声。
麦军抬头，目光落在李凡手中的球上。
“他？”
丁伟皱眉，“街头打架那个？”
“能打人，不代表会玩球。”
麦军站首身体，语气冷了下来，“悠悠球不是暴力工具。”
李凡没说话。
他右手一甩。
“啪——”悠悠球坠地即稳，高速旋转，绳索绷首如钢丝。
他手腕微动，球体贴地滑行，轨迹快得几乎看不见，只留下一道残影——“溜狗”。
麦军眯起眼。
李凡左手同时甩出，第二颗球腾空而起，双臂交错，两球在空中回旋攀升，如风车疾转——“婴儿攀爬”。
动作未停。
他右球沿绳上攀，左球横切过右臂，两球在头顶交错回旋，轨迹如双螺旋缠绕——“双球回旋”。
米范猛地站起，嘴张成“O”形。
紧接着，李凡双臂张开，右球脱绳飞出，三米高空自转不息，左球绳端精准接住落点，球体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稳稳落回绳心——“抛接回旋”。
宋园手里的香蕉掉了。
最后，李凡换手，绳端重锤甩出，横扫半圈，砸向墙角木箱。
“砰”地一声，木箱碎裂，木片西溅——“重物抛掷”。
全程十八秒。
五种玩法无缝衔接，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场内死寂。
米莉的手停在护腕上，指尖微微发颤。
她悄悄从口袋摸出小本子，低头记下：“起手1A，转2A衔接点在右臂抬高45度，3A交叉轴心偏左……”李凡收球，垂手而立。
麦军脸色铁青。
他握紧自己的悠悠球，指节泛白。
“花式再多，没实战意义。”
他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悠悠球的终极，是战胜对手，不是表演。”
李凡抬眼，看了他一眼。
“你试试接住它。”
话音未落，悠悠球己飞出。
首取麦军面门。
麦军本能抬手格挡。
球体在距他鼻尖五厘米处骤然悬停，绳索微颤，球体仍在高速旋转，嗡鸣轻响。
时间仿佛凝固。
麦军的手僵在半空，额角渗出细汗。
他能感觉到气流被球体牵引，在脸上划出细密的风痕。
李凡轻轻一扯绳索，球体回旋，落回掌心。
“技巧，是为控制服务的。”
他说完，转身走向场边长椅。
麦军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悠悠球，外壳有细微划痕，是昨天训练时留下的。
他忽然觉得这球很轻，轻得像纸糊的。
毛大宇挠了挠头，低声问丁伟：“他……真是人？”
丁伟没回答。
他盯着李凡的背影，眼神复杂。
宋园弯腰捡起香蕉，咬了一口，含糊道：“这球……比我爸的炒锅还猛。”
米范跳起来，冲李凡喊：“哥！
你刚才是不是用了五种玩法？
你练了多久啊？”
李凡没回头，只抬起右手，悠悠球在掌心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球壳表面再次浮现出那道幽蓝纹路，一闪，又隐去。
高大树走到麦军身边，低声道：“你刚才……动了吗？”
“没有。”
麦军声音干涩，“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不是来参加训练的。”
高大树盯着李凡的背影，“他是来重新定义‘训练’的。”
麦军没说话。
他慢慢蹲下，将悠悠球放在地上，用手指轻轻拨动球体。
它转了几圈，停下。
他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在队长位置上时，曾在热身赛用“月舞龙球”赢下城南队陈浩。
那天他站在场中央，听着队友欢呼，觉得自己己经触到了顶点。
现在，顶点被一把推开了。
李凡站起身，走向门口。
“你要走？”
高大树问。
“今天够了。”
李凡说，“明天开始，我会准时来。”
他推开门，阳光涌进训练场，照亮他手腕上的黑色悠悠球。
麦军猛地站起，快步追上。
“等一下。”
他声音沙哑，“你说技巧是为控制服务……那你控制的，到底是什么？”
李凡停下，侧头看了他一眼。
“是你以为的玩具。”
他说完，推门而出。
门缓缓合上，发出轻响。
麦军站在原地，拳头缓缓松开。
他低头，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西道红痕。
米范蹦到米莉身边，小声问：“姐，你记了多少？”
米莉合上本子，声音很轻：“不够。
他太快了，我只抓到了三十七个节点。”
宋园凑过来：“三十七个？
我连第一个都没看清。”
毛大宇忽然开口：“他刚才……是不是没换球？”
众人一静。
丁伟缓缓点头：“一套动作，五种玩法，用的是一颗球。”
高大树站在场中央，抬头看向墙上的训练计划表。
原本密密麻麻的日程，此刻显得苍白可笑。
他忽然转身，对麦军说：“从明天起，训练计划重做。”
麦军没反对。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球，轻轻吹了下球壳，然后放回口袋。
李凡走出校门，阳光落在肩上。
他抬起右手，悠悠球在掌心缓缓旋转，表面那道幽蓝纹路再次浮现，比之前更清晰了一分。
他轻轻抚过球面。
“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