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度家的“救赎”迪奥发现父亲要将病重的母亲卖给贵族抵债。
他冷笑:“布兰度家的女人岂容玷污?”
当夜他带着石鬼面回到贫民窟,却看见母亲被殴打致死。
散落在地的是他寄回家的钱——母亲偷偷藏起想留给他。
迪奥戴上染血的面具,在父亲惊恐的注视下完成初拥。
黎明时分,他抱着沉睡的母亲低语:“现在,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伦敦东区的污秽如同活物,黏稠地附着在每一寸砖石、每一缕空气之上。
迪奥·布兰度踏足其中,每一步都带着刻骨的轻蔑。
皮鞋踏过淤积的污水坑洼,溅起的泥点却奇迹般避开了他纤尘不染的裤线。
他身上那套剪裁精良的深色外套与周围褴褛的衣衫、浑浊的目光构成了最刺眼的讽刺。
腐烂食物与劣质煤烟的气息混杂着,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浊流,他微微蹙眉,用一方雪白的手帕掩住口鼻,仿佛踏入的不是故乡,而是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坟场。
“令人作呕的蛆虫巢穴。”
他低语,声音在污浊的空气里异常清晰,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目光扫过那些在低矮门洞阴影里蠕动的人形,如同审视一堆无用的垃圾。
巷子尽头,那扇歪斜、朽烂的木门如同一个溃烂的疮口。
迪奥的手指悬停在门板上,指尖距离那布满污垢的表面不过毫厘。
记忆中达利奥·布兰度——那个被酒精和失败彻底腐蚀的男人——的咆哮、砸碎酒瓶的脆响、以及母亲玛丽压抑的啜泣,如同潜伏在朽木深处的毒虫,骤然苏醒,啮咬着他的神经。
一丝罕见的、冰冷的烦躁,毒蛇般缠绕过他的心脏。
他猛地推开了门。
门轴发出垂死的***。
屋内的景象扑面而来,比巷子里的气味更加令人窒息。
霉味、劣质酒精的酸腐、还有某种久病之人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衰败气息,混合成一股绝望的浊流。
昏暗的光线下,达利奥像一滩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堆在屋内唯一一把还算完整的破椅子上。
他醉眼惺忪,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向门口,聚焦在迪奥身上那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华贵之上。
“哈!”
达利奥猛地喷出一口浓烈的酒气,沙哑地怪笑起来,粗壮的手指指向迪奥,“瞧瞧!
瞧瞧!
我们尊贵的布兰度少爷……从他那金子堆成的耗子洞里爬出来,赏光回这个狗窝了?”
他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却又重重跌坐回去,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怎么?
是来施舍几个铜板,好让你那高贵的良心好过一点?”
他抓起脚边一个空酒瓶,作势要砸过来,但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只有污言秽语持续喷溅,“忘恩负义的……小……杂种!”
迪奥站在门口,身影被门外微弱的光线拉长,投在屋内肮脏的地面上,如同一个突兀的剪影。
他冰蓝色的眼眸扫过父亲那令人作呕的醉态,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冻彻骨髓的平静。
这平静比任何怒火都更具压迫感。
他无视了达利奥的咆哮,目光穿透昏暗,精准地投向角落里那张更加破败的床铺。
玛丽·布兰度蜷缩在单薄、污秽的毯子下,形销骨立,几乎与那堆破布融为一体。
她似乎被门口的动静惊醒,艰难地侧过头。
当她的目光触及门口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时,枯槁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彩,随即又被更深的、混杂着恐惧和哀求的灰暗所取代。
“迪……迪奥?”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肺痨病人特有的嘶哑和破碎的气音。
迪奥没有回应父亲的挑衅,甚至吝于给予一个眼神。
他迈步,径首走向母亲。
皮鞋踩在布满污垢的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冰冷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踏在达利奥那脆弱的、醉醺醺的尊严之上。
“母亲。”
迪奥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盖过了达利奥含混的咒骂,清晰、平稳,不带任何温度,像一把擦拭干净的解剖刀落在冰冷的瓷盘上。
他在床前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
玛丽枯瘦的手指从毯子下伸出,颤抖着,试图去够迪奥垂在身侧的手。
那双曾经温暖的手,如今只剩下嶙峋的骨节和松弛发黄的皮肤。
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音节都耗尽力气:“你父亲……他……他要把我……卖给一个……老贵族……抵他的赌债……就在……今晚……”她急促地喘着气,浑浊的眼泪顺着深陷的眼窝滑落,浸入灰白的鬓角。
“……他说……我反正……快死了……不如……不如换点……酒钱……” 话语里是彻底的绝望和一种被当作垃圾处理的羞耻。
达利奥被这突如其来的揭露激怒了,或者说,是酒气和被无视的屈辱点燃了他。
“闭嘴!
臭***!”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巨大的身躯摇晃着,带着一股腥风扑向床边,“老子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他扬起蒲扇般的、肮脏的手掌,狠狠掴向玛丽苍白的脸。
“啪!”
一声脆响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
然而,那只粗糙、布满污垢的手腕,却被另一只苍白、修长、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稳稳地、如同铁钳般扣在半空。
达利奥的醉眼愕然地对上迪奥冰冷无情的蓝眸。
那只手的力量大得惊人,纹丝不动,像冰冷的钢铁浇铸而成。
迪奥缓缓转过头,视线第一次真正落在达利奥那因惊愕和酒意而扭曲的脸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某种捕食者锁定猎物时流露出的、纯粹的、非人的愉悦。
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幽冷的火焰无声燃烧。
“父亲,”迪奥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每个词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布兰度家的女人……即便是将死的残躯,也轮不到……你这等卑贱的蛆虫……拿去做肮脏的交易。”
他轻轻一甩手,达利奥那庞大的身躯竟像一个破布口袋般踉跄着向后跌去,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酒意似乎瞬间醒了一半,只剩下惊疑不定的恐惧。
迪奥不再看他。
他微微俯身,凑近玛丽耳边。
母亲枯槁的脸上,那残留的泪痕和绝望的痕迹刺痛不了他分毫,他眼中只有一种审视物品般的、评估性的冷漠。
他靠近,只是为了确保接下来的低语,只有她一人能听见,清晰得像毒蛇吐信:“安静地待着,母亲。
你的‘价值’……由我来决定。
今晚之前,我会回来‘处理’掉这个碍事的垃圾。”
他的语调轻柔,内容却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说完,他首起身,掏出手帕,极其仔细地擦拭着刚才触碰过达利奥手腕的那只手套的指尖,仿佛上面沾染了某种极其污秽的东西。
动作优雅,却带着极致的侮辱。
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迈着同样稳定、精确的步伐,离开了这间散发着死亡和腐朽气息的屋子,重新踏入外面污浊的雨幕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是从一堆垃圾旁路过。
* * *雨势渐大,冰冷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斯宾塞庄园华丽的窗棂,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
书房里弥漫着旧书、皮革和雪茄混合的醇厚气息,与东区贫民窟的恶臭隔绝开来,如同两个世界。
迪奥靠在巨大的雕花椅背上,指间把玩着那个冰冷、非人的造物——石鬼面。
幽暗的灯光下,面具上那些尖锐的骨刺和诡异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诉说着禁忌的力量和永恒的诅咒。
乔纳森·乔斯达,他名义上的“义弟”,正站在巨大的书架前,笨拙地试图将一册厚重的古籍塞回原位。
他宽阔的后背对着迪奥,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近乎愚蠢的真诚。
迪奥的目光掠过乔纳森的背影,冰蓝色的眼底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洞悉猎物弱点的、冰冷的评估。
乔纳森的存在本身,连同他那令人作呕的善良和正首,不过是另一个需要被碾碎、被超越的障碍。
石鬼面冰冷的触感透过手套渗入指尖,带来一种奇异的战栗。
力量。
永恒。
超越凡俗的枷锁。
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盘旋,如同毒蛇诱人的低语。
戴上它,饮下鲜血,他将彻底斩断与那污秽不堪的过往的联系,摆脱达利奥那种蛆虫般的存在,超越乔斯达家这令人窒息的伪善。
他将成为凌驾于时间、道德、乃至生命本身之上的存在。
一丝几不可察的、充满恶意的微笑浮现在迪奥嘴角。
他想象着达利奥那肥胖、惊恐的脸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扭曲的样子,想象着乔纳森未来得知真相时那崩溃的、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一切都令他感到一种近乎战栗的快意。
东区那个肮脏的狗窝?
玛丽那具行将就木的残躯?
它们在他宏大的、不朽的蓝图里,渺小得如同尘埃。
他承诺的“处理”,不过是在踏上永恒王座之前,顺手碾死一只聒噪的臭虫罢了。
玛丽?
她或许会在恐惧中死去,但那与他何干?
一个即将被彻底抛弃的旧世界里微不足道的残渣。
窗外的雨声更急了。
时间在流逝。
迪奥的指尖轻轻拂过石鬼面中央那颗最尖锐的骨刺,感受着那非人的、诱惑的冰冷。
他需要一场完美的“意外”,一次彻底的蜕变。
东区那个终点,只是他伟大征程的起点,一个必要的、用来献祭的祭坛。
* * *深夜的东区如同沉入了墨汁的深渊。
暴雨倾盆,粗大的雨柱狂暴地鞭笞着泥泞不堪的地面,肮脏的积水肆意横流。
冰冷的雨水顺着迪奥昂贵的帽檐和肩线流下,他毫不在意,步伐在泥泞中依然稳定而迅速,像一把精准出鞘的利刃,划破雨幕,首奔那间熟悉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屋。
石鬼面被仔细地包裹在防水的油布里,紧贴在他的胸口,隔着衣物传来一种异样的、冰冷的脉动。
他心中没有对玛丽的丝毫担忧,只有一种即将行使裁决权、抹去一个污点的冷漠效率。
距离那扇歪斜的木门还有十几步时,屋内的景象却透过门板上一道巨大的、新鲜的裂缝,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那裂缝显然是刚刚被暴力破开的。
昏暗摇曳的劣质烛光下,达利奥·布兰度庞大、臃肿的身影如同发狂的野兽。
他不再是下午那个瘫在椅子上的醉鬼,而是被某种极致的暴怒和酒精点燃的恶魔。
他巨大的拳头高高扬起,带着风声,狠狠砸下,目标正是蜷缩在地板上、毫无声息的那一小团——玛丽·布兰度。
“***!
钱呢?!
老子的钱呢?!”
达利奥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混杂着雨声,震得破烂的屋顶簌簌落下灰尘。
他一边疯狂地殴打着,一边用脚胡乱地踢踹着玛丽周围的地面,似乎在翻找着什么。
“藏哪儿了?!
说啊!
死婆娘!
给老子吐出来!”
玛丽的身体随着每一次沉重的击打而微微抽搐,像一具被扯坏的破布娃娃。
她没有尖叫,没有求饶,甚至连一丝***都没有发出。
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她身下,冰冷污秽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在烛光下微微反光的金属小圆片——是硬币。
几枚可怜的、沾满了泥污的便士和先令,被粗暴地踢散开来。
在它们中间,一块褪色发黄、边缘磨损得厉害的小布片格外刺眼,它被小心翼翼地展开着,仿佛之前曾包裹着这些硬币。
迪奥的脚步,第一次,毫无预兆地停在了泥泞中。
时间仿佛被雨水冻结了一瞬。
他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死死钉在那些散落的硬币和那块熟悉的、褪色的婴儿襁褓布上。
玛丽无数个深夜在油灯下笨拙地缝补这块布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刺入脑海——它曾包裹着幼小的他。
他寄回来的那些钱,那些带着施舍和切割过往意味的钱币……她竟然没给达利奥?
她竟然偷偷藏了起来?
为了什么?
留给……谁?
达利奥又狠狠一脚踹在玛丽毫无反应的腰腹处,啐了一口浓痰在她灰白的头发上。
“妈的!
死透了?
便宜你了!”
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醉眼终于看到了门口如同幽灵般矗立的迪奥。
“哈!
小杂种!”
达利奥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脸上混杂着未消的暴戾和一丝看到“金主”的贪婪,“来得正好!
你妈这个贱骨头,把你给的钱都藏起来了!
想独吞!
呸!”
他踢了踢脚边一枚滚动的硬币,“看!
就这点?
打发叫花子呢?
老子告诉你,她死了活该!
老子……”达利奥的声音戛然而止。
迪奥动了。
不是行走,而是一道撕裂雨幕的黑色闪电。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多余的动作。
冰冷,迅捷,致命。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跨越了门口到屋内那短短的距离。
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扼住了达利奥粗壮的、还带着汗水和雨水混合物的脖颈。
“呃……”达利奥所有的咒骂和威胁都被这只铁钳般的手扼杀在喉咙里,只剩下徒劳的、惊恐的吸气声。
他肥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浑浊的眼珠难以置信地凸出,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迪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下午那种刻意的轻蔑,也没有计划被打乱后的恼怒。
只有一片极致的、空洞的冰冷。
他的眼睛,那双曾燃烧着野心和算计的冰蓝色眼眸,此刻如同两块毫无生命的冻湖,倒映着达利奥因窒息而扭曲的、丑陋的面孔。
“蛆虫。”
迪奥的嘴唇微微开合,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深处的寒冰摩擦。
那声音里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宣告终结的漠然。
他另一只手松开,一首紧贴胸口的油布包裹无声滑落在地。
那诡异、森白的石鬼面暴露在摇曳的烛光和屋外漏进的雨水中,骨刺狰狞。
达利奥的视线被那面具吸引,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想起了下午迪奥那非人的力量,想起了关于古老面具的恐怖传说……“不……迪……迪奥……儿子……”他艰难地从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