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晚上八点,摄影棚里的气氛紧张而热烈,灯光和人声交织成一幅繁忙的画面。
在这个充满创意与忙碌的空间里,我,苏沐雪,正身处其中,扮演着一个颇为尴尬的角色——本市一家老牌墓园的形象代言人。
说出来或许有些别扭,但在这个年代,连安葬逝者之地也需要借助美丽的面孔来提升形象。
我,苏沐雪,今年十九岁,是瑶江市影视艺术学院的二年级学生。
除了学业,我还利用自己尚可的外貌和身材,***做一些服装网店的模特工作。
偶尔,我也会接到一些小成本电视广告的拍摄机会,就像今天这样。
“苏沐雪,把裙摆撩起来,你知道什么叫撩西分之三吗?”
胖导演见我走神,立刻吹胡子瞪眼睛,拿起大折扇噼哩啪啦地拍着椅子扶手。
我扁扁嘴,勉为其难地将裙子拎起一点点。
我真搞不懂,代言墓园为什么还要这样卖弄风情,这到底是给人看还是给鬼看?
不过,抱怨归抱怨,当导演那两道锋利的目光扫过来时,我还是老实地把裙摆提高了一两寸,努力挤出一个端庄温和的笑容,用清甜的语调念出广告词:“永宁墓园,政府拨地环境优雅,让您逝去的亲人长眠于柳暗花明之中,安享永久安宁。”
啧,这文案是谁写的?
比我这个三流艺院的大专生还不如。
导演终于满意,指挥摄影机围着我转了好几圈。
“下一组镜头,别忘了低腰,又忘了我刚才给你说的动作了吗?”
没过半分钟,他又吼起来。
“对准镜头低腰微笑,不要露齿。”
我只能弯下腰,近景灯光肆无忌惮地照下来,感觉略羞耻。
周围响起轻微的吞咽声。
幸好经过几个月的职业生涯,我对这些恶心的反应己经免疫良好,不再会面红耳赤影响工作进程。
拍完可以拿到两千多块,想想艺校抢钱似的学费,还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呢。
最后一组镜头了,你们都给我提起点精神。
这位胖乎乎的导演大概有点名气,所以也很凶。
他又拿大扇子敲器材,一边大吼:“快换上布景,全体休息十分钟。”
此话落下,所有人不给面子地长吁了口气。
不到十秒的广告片,从下午两点拍到现在还没搞定,大家都快累趴下。
但我没法休息,得赶快跑去更衣室换衣服,以迎接下一拨的折腾。
可能为了贴合拍摄对象,这次的摄影棚竟搭在永宁墓园的一间小仓库里。
从临时更衣室的小窗往外看,不远处就是竖得密密麻麻的墓碑,让人有种被无数死者围观的阴森感。
我赶紧拉严实窗帘,回头发现衣架上挂着一件簇新的内衣,旁边有一个木头模特,身上穿着整套厚重的新娘装,式样极其古色古香。
内衣还是挂绳收腰的肚兜型,看着有让人耳红脑热的暧昧感。
我就疑惑了,难道下一组镜头需要换这些上镜穿古装嫁衣代言墓园,听起来像是一则恶劣的恐怖玩笑。
可左右看看又没有其他衣服,这间临时隔出来的更衣室只有我一个人在用,不会有其他演员的行头混进来。
时间紧不容多纠结,我只好先把肚兜给换上。
在穿衣镜前面转了几圈,然后好想掩面嘤嘤嘤。
雪白的皮肤被裹在一小块粉绯的丝布之下,我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
而且肚兜的做工好得不像是道具服饰。
细腻的桃李绣花配上银丝线绞成的系带,修身的剪裁把身体曲线半藏半掩地展露无疑,淡粉的用色带来不少魅惑之美,竟然比内衣店里挂出来的高档货还要漂亮百倍。
看着镜子里的娇影,我升起些得意的自恋,用手拢了拢头发,设想导演会发出的指示。
摆手挺腰,纤细长腿一摆噫哈哈哈,还算完美。
我噘唇想冲镜子扮个鬼脸,却莫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才察觉空气一下子变得阴嗖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寒颤。
这冷来得古怪,往皮肤里钻,又贴着骨头往血里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