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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8-15

残烛的光晕在任瑶华苍白的腕间跳动,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奏响序曲。

林晚撞开雕花木门时,正看见那抹刺目的红顺着青瓷碗的边缘蜿蜒而下,

宛如一条嗜血的小蛇。“姐姐!” 林晚的声音划破死寂,她一个箭步冲过去,

死死攥住任瑶华执刀的手腕。刀刃已在玉肌上划出半寸血痕,

那抹鲜红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绝望。

任瑶华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木然地转过头,

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晚晚?你怎么回来了?

”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被染红的袖口上,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也好,黄泉路上有你做伴,娘和爹爹应该不会怪我了。

”林晚的心猛地一缩,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就是今晚,

姐姐在被迫嫁给晋北侯府三公子后,不堪受辱,用一把银簪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而三天后,母亲会因为悲痛过度,失足落入冰湖。再过半年,

父亲将在任家的权力倾轧中被构陷,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不准说傻话!

” 林晚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用力夺下姐姐手中的匕首,反手掷向窗外。

铁器撞击青石板的脆响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鹭,仿佛也击碎了这窒息的绝望。

任瑶华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泪水混着胭脂滚落,

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放开我!任家那群豺狼不会放过我们的!

爹爹已经被他们扣在祠堂,娘又病得下不了床……”“所以我们更不能认输。

” 林晚扳过姐姐的肩膀,目光坚定如铁,“你记不记得去年寒食节,

三公子在杏花树下对秦小姐许下的诺言?”任瑶华猛地怔住,瞳孔微微收缩。林晚知道,

她想起了那个被刻意掩盖的秘密。前世,正是这个秘密被任家利用,

成为了摧毁姐姐的最后一根稻草。“明日午时,城南的茶馆。” 林晚的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那件月白色的襦裙,带上母亲给你的那支碧玉簪。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

宛如一场无声的较量。任瑶华看着妹妹眼中从未有过的决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翌日午时,茶馆二楼雅间。林晚指尖轻叩着桌面,

目光落在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上。她知道,任家的眼线此刻一定遍布茶馆的各个角落,

正密切地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楼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任瑶华如约而至。她刚坐下,

就看见林晚将一个小巧的锦盒推到她面前。“这是……” 任瑶华疑惑地打开锦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对珍珠耳坠,圆润饱满,光泽温润。“三公子送给秦小姐的定情信物。

” 林晚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让人从秦府后院的枯井里捞出来的。”任瑶华的呼吸猛地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终于明白,妹妹要做什么了。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任家大夫人带着两名仆妇走了进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华儿,原来你在这儿,

让我们好找。”林晚站起身,微微屈膝行礼,语气谦卑却不失分寸:“见过大夫人。

姐姐说想念秦小姐,我便陪她来这儿等一等。”任夫人的目光落在任瑶华手中的锦盒上,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哦?不知秦小姐何时到?”“应该快了。

” 林晚微微一笑,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窗外,“说起来,

昨日我好像看见三公子往秦府方向去了,手里还拿着个挺精致的盒子,

不知道是不是给秦小姐的礼物。”任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

她身后的仆妇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林晚知道,她们已经开始动摇了。就在这时,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林晚探头一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秦小姐正带着家丁往茶馆这边走来,看那架势,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大夫人,您看,

秦小姐来了。” 林晚故作惊讶地说道。任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知道,自己中计了。

如果让秦小姐在这里撞见任瑶华,再加上那对珍珠耳坠,

任家三公子始乱终弃的事情就会闹得人尽皆知,这对任家的声誉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走!” 任夫人当机立断,拉起任瑶华就往外走,甚至忘了要追究林晚的责任。

看着她们匆匆离去的背影,林晚轻轻舒了一口气。这只是第一步,她知道,

后面还有更多的危机在等着她们。但她不会害怕,因为这一次,她要亲手改写所有人的命运。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味微苦,但回味却带着一丝甘甜,仿佛预示着未来的希望。

茶盏落在案几的轻响惊起檐角铜铃,林晚望着任瑶华被强拉远去的背影,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秦小姐带着家丁气势汹汹登楼时,

她正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撇去浮沫,仿佛楼外的喧哗与己无关。“林二小姐倒是清闲。

” 秦如眉的珠钗随着急促的呼吸颤动,身后仆妇捧着的锦盒与任瑶华方才见过的一模一样,

“我倒要问问,任家三公子的信物怎会出现在你手里?”林晚抬眼时恰逢阳光穿过窗棂,

将她瞳孔染成剔透的琥珀色:“秦小姐可曾想过,为何三公子要将定情物丢进枯井?

” 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任家正在为三公子议亲,对象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呢。

”秦如眉猛地攥紧帕子,指节泛白。

林晚瞥见她袖口沾着的泥点 —— 那是从秦府后院枯井边带来的,心中冷笑。

前世这位秦小姐直到任瑶华死后才知晓真相,最终只能吞下这枚苦果,郁郁而终。

“任家欺人太甚!” 秦如眉猛地将锦盒掼在桌上,珍珠耳坠滚落出来,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多谢林二小姐提点,这份情分我记下了。” 说罢带着人风风火火地离去,

看方向竟是直奔晋北侯府。林晚望着她的背影,轻轻转动茶杯。这步棋走得险,

却不得不如此。秦家和镇国公府素有嫌隙,任家想两头讨好,注定会顾此失彼。只是不知,

任家那位老谋深算的老爷子会如何应对这场风波。正思忖间,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晚心头一紧,抬头便看见父亲的贴身小厮福安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慌:“二小姐,

不好了!老爷在祠堂被人打伤了!”林晚猛地站起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前世父亲就是在祠堂被人暗算,落下病根,才会在后来的权力斗争中力不从心,

最终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别急,慢慢说。” 林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扶着福安坐下,

“祠堂里发生了什么?是谁伤了父亲?”福安喘了口气,

断断续续地说道:“是…… 是任家的二公子。他说老爷私通外敌,

拿出了一封…… 一封书信作为证据。老爷不承认,两人争执起来,

二公子就…… 就动手了。”林晚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私通外敌?这罪名可不小,

足以让父亲万劫不复。她知道,这一定是任家的阴谋,是为了逼迫父亲同意姐姐的婚事,

或者干脆就是想除掉父亲这个眼中钉。“书信呢?你有没有看到?” 林晚追问。

福安摇了摇头:“被二公子收起来了,说是要交给官府查办。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老爷还被关在祠堂呢!”林晚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福安,你先回去,告诉父亲,

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撑住,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福安虽然担心,

但也知道此刻慌乱无用,只能点了点头,匆匆离去。林晚独自站在雅间里,

望着窗外依旧喧闹的街道,心中却一片冰凉。任家的手段比她想象的还要狠毒,

这才只是开始,就已经使出了如此阴狠的招数。看来,她必须加快脚步了。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珍珠耳坠,小心翼翼地放回锦盒。这对耳坠,或许还能派上更大的用场。

而现在,她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那个人或许能帮她解开眼前的困局。

林晚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毅然决然地朝着晋北侯府的方向走去。

晋北侯府朱漆大门前的石狮子被日头晒得发烫,林晚刚走到下马石旁,

就见秦如眉的马车正从侧门退出来。车帘被风掀起一角,

她瞥见秦小姐攥着帕子的手在微微发抖,而门内传来任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呵斥声,

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二小姐要见谁?” 守门的仆役拦住她,

眼神里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任家上下都知道林老爷失了势,

连带这庶出的二小姐也成了府里的笑柄。林晚从袖中摸出枚玉佩,玉质温润,

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这是去年父亲生辰时,任家二爷偷偷塞给她的,

说危难时可凭此信物见他。前世她至死都没弄明白这位二爷的用意,

只当是权贵一时兴起的玩笑。仆役见了玉佩脸色微变,嗫嚅着让开道路。穿过抄手游廊时,

林晚听见西厢房传来任瑶华压抑的啜泣,夹杂着任大夫人尖刻的训诫:“秦家都闹上门了,

你还敢耍性子?再不乖乖听话,你爹的性命……”脚步顿了顿,林晚终是转身走向东跨院。

廊下的鹦鹉突然扑腾着翅膀大叫:“奸细!有奸细!” 她抬头望去,

正看见任家二爷凭栏而立,青灰色的直裰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林二小姐倒是比我预想的早来半个时辰。” 任二爷转过身,

狭长的眼睛里带着探究的笑意,“你就不怕我把你当成送上门的把柄?

”林晚将锦盒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二爷可知三公子的珍珠耳坠为何会出现在秦府枯井?

” 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一个问题,目光紧紧锁住对方的反应。

任二爷打开锦盒的手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查到了什么?”“我还查到,

那封所谓父亲私通外敌的书信,笔迹与二爷书房里的墨宝极为相似。” 林晚语气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二爷与其在这里试探我,不如说说,您到底想借我之手做什么?

”任二爷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林相的女儿,够聪明,也够胆色。

”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那棵歪脖子槐树,“你可知任家这棵大树,

早已从根上烂透了?”林晚心中一动,等待着他的下文。“老爷子想靠联姻攀附镇国公府,

三公子却与秦家纠缠不清,二公子急着立功,竟想出伪造书信构陷林大人的昏招。

” 任二爷转过身,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再这么闹下去,任家迟早要败落。

”“所以二爷想让我帮您?” 林晚抓住了关键,“可您为何要选我?

”任二爷指了指她手中的玉佩:“去年上元节,我在灯会上见过你替流民说话,那股子韧劲,

像极了年轻时的林大人。”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我可以帮你救你父亲,

还你姐姐自由,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林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眼前的任家二爷,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定了定神,

问道:“什么事?”任二爷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我要你帮我拿到任家账房里的那本黑账,

里面记录了老爷子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林晚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无疑是把自己放在了火上烤。任家账房守卫森严,想要拿到黑账,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一想到还被关在祠堂的父亲,还有在西厢房受苦的姐姐,她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任二爷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今夜三更,我会设法引开账房的守卫,你趁机进去。记住,

黑账藏在……” 他附在林晚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就在这时,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任大夫人的呼喊:“二爷!老爷子让您去前厅,

说是有要事相商!”任二爷与林晚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将锦盒收起来:“你从侧门走,

我去应付他们。记住,万事小心。”林晚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穿过游廊时,

她听见前厅方向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是任家老爷子在大发雷霆。

侧门的铜环还带着午后的余温,林晚刚踏入巷弄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得缩到墙根。

三匹快马裹挟着尘土疾驰而过,为首那人玄色披风下露出的玉佩,

正是任家二公子常佩的白玉麒麟。她抚着发烫的耳垂往前走,忽觉背后有人注视。

转身时正撞见卖花姑娘竹篮里滚落的栀子,雪白的花瓣沾了泥点,

像极了任瑶华方才哭花的妆面。那姑娘慌忙去捡,

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当作响 —— 这声响让林晚猛地想起,

前世任家账房的老管家也总戴着只同款镯子。“姑娘要买花吗?” 卖花女抬起头,

眉眼间竟有几分眼熟。林晚盯着她鬓角那粒朱砂痣,

忽然记起这是任二爷去年纳的第三房妾室,因冲撞了大夫人被发卖到庄子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必了。” 林晚按住袖中藏着的帕子,

那上面是方才任二爷低声告知的账房机关图。指尖触到帕角绣着的兰草,

她突然想起母亲曾说过,任家老管家的亡妻最擅绣兰草。穿过三条街才到林府后门,

福安正踮着脚在门内张望,见了她立刻把门拉开条缝:“小姐可算回来了!

方才任家派人送了封信,说…… 说老爷在祠堂突发恶疾,让您即刻过去探望。

”林晚接过那封火漆封口的信函,指尖在 “任” 字印章上轻轻摩挲。信纸边缘泛着油光,

隐约能闻到檀香混合着艾草的气味 —— 这是任家二公子书房常用的熏香。

她忽然想起任二爷说过,二公子最擅长模仿他人笔迹。“备车。” 林晚将信函揣进怀里,

转身时瞥见墙角那株半死的海棠。前世这个时节,母亲就是在修剪这株海棠时失足落水,

而当时伺候在旁的,正是任家送来的那位老妈子。马车刚驶出巷口,

就见卖花女挎着空篮子往相反方向走,

竹篮晃动间露出半截玄色腰带 —— 那分明是任家仆役的制式。林晚掀开车帘一角,

看着她拐进街角的茶寮,而茶寮屋檐下挂着的酒旗,正是秦如眉父亲开的产业。

“往晋北侯府去。” 林晚放下车帘,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任家二公子的突然出现,

卖花女的诡异行踪,还有这封来得蹊跷的信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

她必须尽快弄清这些线索之间的联系,否则今夜的行动只会是自投罗网。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林晚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任家众人的面孔。

任老爷子的老谋深算,任大夫人的刻薄寡恩,任二公子的急功近利,任三公子的懦弱无能,

还有任二爷那深不可测的眼神…… 每个人都像棋盘上的棋子,而她,

不过是枚刚刚被摆上棋盘的卒子。但卒子也有卒子的用处,只要走对了路,照样能直捣黄龙。

林晚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陷阱,她都必须闯过去,为了父亲,

为了姐姐,也为了自己改写命运的誓言。马车渐渐驶近晋北侯府,林晚深吸一口气,

整理了一下衣襟。侯府门前的石狮子在暮色中显出几分狰狞,林晚刚下马车,

就见任家二公子带着两名仆役守在门廊下。他玄色锦袍的前襟沾着暗红污渍,

见了林晚便拱手笑道:“林二小姐来得正好,家父正念叨着你呢。”林晚屈膝还礼时,

眼角余光瞥见他靴底沾着的湿泥 —— 这与祠堂青砖缝里的黏土色泽一致。

她指尖在袖中攥紧那封信函,声音平静如镜:“不知父亲病情如何?方才接到信函,

急得我险些从马车上跌下来。”“林大人只是受了些风寒。” 二公子侧身引路时,

腰间的麒麟玉佩撞到廊柱,发出清脆的响声。林晚数着脚下的青石板,忽然想起任二爷提过,

祠堂到账房间的回廊正好是二十七块石板,每块接缝处都藏着机关。穿过月洞门时,

一阵风卷着纸钱碎屑飘过。林晚望着墙角那堆未烧尽的黄纸,突然停下脚步:“二公子可知,

我母亲最信鬼神之说。若是让她知道父亲在祠堂染了病,定会请道士来做法事的。

”二公子的脚步明显顿了顿。林晚暗自记下他耳根泛起的红痕 —— 前世任家倒台后,

她曾听狱卒说过,二公子幼年时曾因冲撞祖坟被老爷子罚跪三日,从此最怕鬼神之说。

祠堂内烛火摇曳,父亲正背对着门坐在蒲团上。林晚刚要上前,

就被二公子拦住:“家父说林大人需要静养,不如我们去偏厅说话?” 他说话时,

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始终躲闪着供桌上的牌位。林晚忽然提高声音:“女儿记得父亲说过,

任家祠堂的百年香樟最能安神。二公子既担心父亲病情,为何不让我进去侍疾?

” 她故意将 “任家祠堂” 四个字咬得极重,

眼角瞥见供桌下露出的半只绣鞋 —— 那针脚与任瑶华的针线匣里的花样一般无二。

“放肆!” 二公子猛地拍向廊柱,震得头顶的灯笼剧烈摇晃。林晚趁机看向祠堂深处,

父亲端坐的背影纹丝不动,

发间的白玉簪却在烛火下闪了闪 —— 那是母亲去年送他的生辰礼,平日从不离身,

此刻却歪在一边。“二公子息怒。” 林晚垂下眼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意,

“我只是太过担心父亲。方才在路上还想着,要把母亲亲手绣的平安符送给父亲呢。

” 她边说边解下腰间的锦囊,锦缎上绣着的兰草与帕子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二公子的瞳孔骤然收缩。林晚知道,他定是想起了老管家亡妻的绣品。她将锦囊递过去时,

指尖 “无意” 间划过他的手腕,

触到一处凸起的疤痕 —— 这与账房老管家左手背的烫伤痕迹位置相同。就在这时,

祠堂内传来父亲的咳嗽声。二公子如蒙大赦,接过锦囊便往内堂走:“你且在偏厅等候,

我去问问家父的意思。” 他转身时,林晚清楚地看见他袖口沾着的墨渍,

色泽与那封伪造信函上的墨迹一般无二。林晚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缓步走向偏厅。

廊下的风带着草木清香,她数着掠过肩头的落叶,忽然想起任二爷说过,

今夜三更会有南风吹起,账房屋顶的第三片瓦会自动弹起。偏厅的茶盏刚斟满,

就见任瑶华提着食盒从月亮门外走来。她鬓角的朱砂痣被泪水晕开,见了林晚便扑过来,

指尖死死掐着她的掌心:“晚晚,他们说要把我送到庄子上……”林晚反握住姐姐的手,

在她掌心写了个 “三” 字。任瑶华的身子明显一颤,目光扫过窗外渐沉的暮色,

忽然破涕为笑:“母亲让我给父亲送些莲子羹,说是能安神。” 她说话时,

食盒的铜锁发出轻响,与林晚袖中机关图的夹层声纹一致。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

林晚望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知道离三更越来越近了。她接过姐姐递来的莲子羹,

忽然轻声道:“姐姐还记得去年七夕,我们在葡萄架下埋的酒坛吗?等这事了了,

我们就去挖出来,陪母亲好好喝一杯。”任瑶华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却用力点了点头。

林晚知道,姐姐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坛酒埋在西墙根下,而西墙的另一侧,

正是任家账房的后窗。二公子从祠堂出来时,

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家父说让林小姐先回府,明日再来探望。” 他说话时,

不敢看林晚的眼睛。林晚起身告辞,心中却已了然 —— 父亲定是被他们控制了,

而那封信函,不过是诱她前来的幌子。走出侯府大门,林晚抬头望了望满天星斗。三更将至,

她紧了紧怀中的平安符,转身走向马车。今夜,她不仅要拿到黑账,

还要想办法救出父亲和姐姐,让任家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