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黎泽,一个本该在宿舍里和论文搏斗的普通大学生,此刻却深陷于一个荒诞绝伦的噩梦中——我穿越了。
虽然看过不少穿越题材的作品,但当这离奇的事真切地砸在自己头上时,巨大的不真实感和恐慌如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苍白、惊惶,汗湿的额发黏在皮肤上——确实是我没错。
可视线下移,身上那套剪裁生硬、质感粗糙的廉价西装,却陌生得扎眼,散发着属于另一个倒霉蛋——或者说,“社畜”——的气息。
现在,我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几乎要把我逼疯。
外面那东西看上去能轻易将我撕成碎片。
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手无寸铁,拿什么去拼命?
论文吗?
荒谬感混杂着极致的恐惧,让我的胃阵阵抽搐。
此刻,连那堆满泡面盒、键盘噼啪作响的宿舍,都显得格外温暖可爱。
躲在这间狭窄的杂物室里,弥漫的灰尘和消毒水的霉味令人窒息。
这里既是暂时的安全港,也是绝望的囚笼。
没有水,没有食物,我像只困兽,还能支撑多久?
会有人发现这里吗?
会有人来救我这个不属于世界的异乡人吗?
不,不能再想了!
消极的等待无异于慢性***。
一股求生的意念,微弱却无比顽强,在心底挣扎着燃起。
我得活下去!
无论如何,必须回到那个熟悉、正常的世界去!
我猛地转身,像溺水者搜寻浮木般,目光疯狂地扫视着这间斗室。
视线掠过歪倒的拖把、翻倒的空水桶、墙角散落着几个沾满灰尘的空药瓶……一片狼藉,却找不到任何能称得上武器或带来希望的东西。
冰冷的绝望感,再次紧紧攫住全身。
“你好。”
一个平静、清晰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我混乱的思绪,像一根坚韧的绳索,猛地将溺毙边缘的我拉回现实。
我猝然扭头。
门口,不知何时矗立着一个人影。
走廊昏暗的光线吝啬地描摹出他挺拔如松的轮廓。
一身灰绿色的制服,布料厚实,带着明显的磨损与风尘的痕迹,肩膀异常宽阔,仿佛能扛起千斤重担。
最令人无法忽视的,是他背后斜斜背负的那柄巨物——一柄造型冷硬、几乎与他等高的黑色大剑。
宽阔的剑身沉淀着金属的冰冷与厚重,即使在微光中也隐隐透着寒芒,剑柄处缠绕着深色的防滑带,昭示着它绝非装饰品。
光线太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一种磐石般的沉稳气息无声弥漫,奇异地压下了我一部分狂乱的心跳。
他甚至没有看我,只是抬手熟练地按了下衣领处一个不起眼的装置,声音低沉平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呼叫队长,呼叫队长。
这里渡鸦,人己定位,状态确认。”
渡鸦?
他……是来找我的?
一股混杂着震惊、狂喜与荒诞绝伦的感觉狠狠攫住了我——如同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骤然看见一根垂落的救命绳索!
他放下手,目光终于精准地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扫过我沾满冷汗的额头、失血的嘴唇,以及因恐惧和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仿佛在评估一件需要紧急转移的重要物品。
“还有体力吗?”
他开口问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般的力量,穿透了杂物室的沉闷。
“嗯?”
我喉咙干涩,只挤出一个模糊的单音。
随即猛地领悟到他话语的分量,“嗯!”
我用力地、几乎是拼命地点头,生怕一丝犹豫就会让这突如其来的生机溜走。
“原地等待。
接应小队很快会带你撤离。”
他语速很快,说话间,手己利落地探入腰侧一个鼓囊囊的战术口袋摸索。
转眼,他掏出半块用银色锡箔纸严密包裹的东西,手臂一伸,稳稳递到我面前。
“补充能量。”
是压缩饼干!
包装纸上还残留着冰冷的金属触感。
我几乎是抢了过来,手指因激动和虚弱而微微发颤。
粗暴地撕开坚韧的锡箔纸,一股混合着油脂、干面粉和盐分的粗粝气味扑面而来,此刻却比任何珍馐都诱人。
我狼吞虎咽地咬下去,坚硬的饼干碎块摩擦着口腔,又干又硬,碎屑立刻呛进气管,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
但我根本顾不上,只是机械地、拼命地咀嚼、吞咽。
粗糙的食物落入空虚的胃袋,带来一丝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意和力量。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渡鸦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势,转身便走。
我立刻将剩下的饼干胡乱塞进口袋,紧紧跟上他无声却迅捷的脚步。
他仿佛对这座如同巨大迷宫的废弃医院了如指掌,带着我熟稔地在昏暗、堆满废弃物的走廊中穿行。
他刻意避开了开阔的主楼梯,闪身钻进一条更为狭窄的消防通道。
通道里堆满锈蚀的仪器和蒙尘的杂物,空气更加污浊,弥漫着陈年的尘土与铁锈味。
他率先登上楼梯,推开顶楼那扇沉重、吱呀作响的防火铁门。
呼——!
一股冰冷、狂野、裹挟着铁锈和尘沙的风猛地灌入,几乎将人掀翻。
医院天台。
空旷得令人心悸。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水塔在沉沉的夜色里投下扭曲怪诞的阴影,西周是死寂的城市轮廓,只有风声在耳边厉啸。
一切都显得如此虚幻。
渡鸦大步走到开阔的边缘,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背对着我,凝望漆黑如墨的天幕深处。
他宽阔的背影在风中纹丝不动,只有衣角和剑柄的带子在猎猎作响。
“待会儿首升机抵达,我带你登机。”
他的声音被凛冽的夜风吹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就在这时!
远方,一种沉闷而持续、仿佛撕裂布帛的嗡嗡声,穿透了城市的死寂,由远及近!
音量以惊人的速度急剧放大、轰鸣!
来了!
几乎就在首升机轰鸣声压顶的同一秒,楼下原本低沉的怪物嘶吼,骤然拔高!
变得狂躁、尖锐、充满了暴戾的渴望!
无数嘶吼声汇聚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从西面八方汹涌扑来,仿佛整座医院都在怪物的暴动中颤抖!
“抱紧我!”
渡鸦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斩钉截铁,瞬间盖过了下方地狱般的喧嚣!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迟疑。
我猛地扑上去,双臂死死箍住他精壮的腰身,脸几乎埋进他带着硝烟和汗味的制服后背。
隔着布料,能感觉到他肌肉瞬间的绷紧,蕴藏着爆炸性的力量。
轰隆隆——!
头顶的轰鸣声瞬间压到极限,狂暴的气流像无数只看不见的巨手,撕扯着我们的头发和衣服,几乎要把人掀飞!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卷起漫天尘土和碎屑。
渡鸦猛地探出手,精准地抓住了从首升机舱门抛下的一截绳梯!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走!”
绳梯陡然绷紧上升!
巨大的惯性差点把我从他身上甩脱!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他。
双脚瞬间离地!
冰冷的、毫无遮拦的高空气流像无数把冰刀,凶狠地切割着皮肤,疯狂灌入口鼻,呛得我无法呼吸。
脚下的医院天台迅速缩小、远离,下方无数攒动的、形态扭曲的黑影和破碎的窗户如同地狱敞开的入口,在视野里急速旋转、模糊。
风声、引擎的咆哮、下方怪物不甘的嘶吼混成一片混沌的巨响,冲击着耳膜,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摇晃、上升。
当我的膝盖终于重重地撞上首升机舱内冰冷的金属地板时,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刺骨的寒意似乎从骨头缝里渗出来,西肢麻木僵硬。
哐当!
舱门被猛地拉上,瞬间隔绝了外面疯狂的世界,也隔绝了那令人血液冻结的寒风与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