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集体公社的岁月里,白天,人们像勤劳的蜜蜂般汇聚在田间地头,为集体的生计挥洒汗水,夜晚才是难得放松的时段。我的爷爷,身为公社大队长,时常要在夜幕笼罩时,奔赴其他寨子。或学习毛主席语录汲取奋进力量,或汇报本寨子的发展情况,使命在肩,从不敢懈怠。
冬日的一个傍晚,天色阴沉得厉害,“天犯痦子”,黑暗如潮水般迅速漫延,寒意似乎要将整个世界冻结。爷爷和舅老祖,这对甥舅二人,裹紧了单薄的棉衣,匆匆踏上前往邻寨的崎岖小路。那时的野外,没有路灯的指引,手电筒的光亮也微弱得可怜,四周黑黢黢的,静谧中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今晚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月亮?”舅老祖缩着脖子,双手笼在袖筒里,那顶标志性的瓜皮帽被他又紧了紧。这帽子做工精细,内胆是铁片,内衬羊皮保暖,外层裹着光滑的绸子,抵御寒风全靠它了。
“应该会的。”爷爷嘴上应着,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他心里清楚,早去早回,既不耽误事儿,也能少在寒夜里受冻。后来我好奇问爷爷,为啥不干脆在邻寨住一晚,第二天再优哉游哉地回来。爷爷一脸无奈地解释,夏天倒也罢了,冬天可不行,每户人家的棉被、柴火都金贵着呢,去做客一晚,没准把人家一冬的柴禾都烧光了,多不好意思。
许是老天眷顾,他们到邻寨时比预想的早,交流学习也进展顺利,结束后一出门,皎洁的月亮高悬夜空,洒下清冷的银辉,照亮了归途。爷爷和舅老祖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些,脚步虽慢了下来,却也不敢太过拖沓,毕竟寒夜漫长,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他们带着的大刀,去时扛在肩头,返程则拖在地上,据说这样铁器与石头碰撞发出的声响,能让“不干净”的东西退避三舍。只是天冷,刀后来被绑在了腰上,没再拖行。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试图驱散周身的寒意。
渐进寨子,一片荒树林突兀地出现在眼前。这片林子是寨子的忌讳之地,那些因故没能寿终正寝的人,都长眠于此。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