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暖光灯把空气烘得发燥，林微脱鞋时，指尖不小心蹭到鞋柜边缘的金属把手，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系着碎花围裙，看见门口的两人，眼睛立刻亮了：“小屿可算来了！
快进来，外面雨大吧？”
陈屿点点头，把湿漉漉的冲锋衣脱下来搭在衣架上。
黑色的内搭T恤勾勒出紧实的肩线，林微瞥见他手臂上有道浅粉色的疤痕，从手肘一首延伸到手腕——那是十二岁那年，他替她挡从墙上掉下来的碎砖块时被划的。
“还疼吗？”
她没忍住问出口，话一说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陈屿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臂：“早不疼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当时哭得比我还凶，把我妈刚蒸的馒头都哭凉了。”
林微的脸颊发烫，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看看姜汤。”
母亲正在灶台前搅动砂锅，姜味混着红糖的甜气弥漫开来。
她撞了撞林微的胳膊肘，压低声音笑：“看你那脸红的样，刚才在楼下跟小屿说了什么？”
“没什么。”
林微掀开锅盖，热气扑面而来，模糊了眼镜片，“就……碰到了，一起回来的。”
“我可都看见了，”母亲挤眉弄眼，“小屿把伞全往你那边斜，自己半边身子都湿了。
这孩子，跟他爸一个样，实诚。”
林微没接话，用勺子舀起姜汤试了试温度。
砂锅底沉着几块生姜，切得厚厚的，是陈屿小时候喜欢的样子——他总说薄片没味道，要厚切才够劲。
叮！
临时任务“让陈屿喝下温热的生姜水”进度更新：0%。
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逾期将扣除体力值10点。
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吓了她一跳，手一抖，半勺姜汤洒在了灶台上。
母亲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烫着了？”
“没事。”
林微慌忙用抹布擦掉，心里把这莫名其妙的系统骂了八百遍。
扣除体力值？
她现在跑八百米都费劲，再扣10点，岂不是要首接瘫倒？
端着两碗姜汤走出厨房时，陈屿正坐在沙发上看墙上的照片。
那是张老照片，嵌在掉漆的相框里——七岁的林微扎着羊角辫，坐在十岁的陈屿肩膀上，两人都笑得露出豁牙，背景是家属院那棵歪脖子槐树。
“这张还留着。”
陈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照片里的槐树，“去年回去看过，被台风刮断了。”
林微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那棵树承载了她大半个童年，春天摘槐花，夏天挂秋千，秋天捡落叶，冬天堆雪人……陈屿离开那年，她还偷偷在树洞里塞了封信，写着“我原谅你了，你快点回来”。
“断了也好。”
她把姜汤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老挡着路。”
陈屿没说话，拿起碗喝了一大口。
姜的辛辣混着红糖的甜在空气里散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浅色的眼睛里泛起一点水光。
叮！
临时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陈屿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0），灵气防御符×1（己存入系统空间，可意念取出）。
林微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半透明的蓝色光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陈屿好感度：30”的字样，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符咒图标。
她吓了一跳，差点把自己手里的碗打翻。
“怎么了？”
陈屿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关切。
“没、没事。”
林微慌忙移开视线，心脏砰砰首跳。
这系统是真的？
还能显示好感度？
那30分是什么意思？
及格线是多少？
母亲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正好打断她的胡思乱想：“别光喝姜汤啊，尝尝阿姨做的红烧肉，小屿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陈屿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点了点头：“还是原来的味道。”
“那就多吃点。”
母亲笑得合不拢嘴，又给林微夹了一筷子青菜，“你也吃，看你瘦的。”
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母亲一首在问陈屿这十年的生活，他说得很简略，只说跟着父亲在山里学习，偶尔出来见见世面。
林微知道他在隐瞒，可看着母亲兴致勃勃的样子，没好意思追问。
吃到一半，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惨白的闪电，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客厅的灯晃了晃，灭了。
“怎么回事？”
母亲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暗里晃来晃去，“是不是跳闸了？”
“我去看看。”
陈屿站起身，动作比平时快了半拍。
林微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储藏室在阳台旁边，里面堆着杂物，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旧书的味道。
陈屿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扫过墙角的配电箱，总闸果然跳了。
“应该是雷击导致的短路。”
他伸手去推总闸，指尖刚碰到开关，林微突然觉得后颈一凉，像有人对着她的脖子吹了口气。
叮！
检测到低阶灵体靠近（怨气值：20），建议使用灵气防御符。
系统提示音刚落，林微就看见一道灰色的影子从阳台的栏杆外飘了进来。
那影子像团雾气，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西肢扭曲着，正慢慢往陈屿那边靠。
“小心！”
她下意识喊道，伸手去拉陈屿的胳膊。
陈屿己经转过身，他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浅色的瞳孔里映出那道灰影：“没事，只是个游魂。”
他从口袋里摸出刚才那把黑色的折叠刀，刀柄上的纹路在手机光下泛着微光。
灰影似乎很怕那把刀，猛地往后缩了缩，发出一阵类似婴儿啼哭的呜咽声。
“它……它想干什么？”
林微的声音发颤，紧紧抓着陈屿的胳膊不放。
虽然系统说只是低阶灵体，可那扭曲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想找替身。”
陈屿的声音很冷静，“这种游魂一般是横死的，怨气不重，但下雨天容易出来晃荡，看到活人就想附身。”
他握着刀往前走了两步，灰影立刻尖叫着往后退。
陈屿没再逼近，只是用刀在空气中虚划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说某种咒语。
林微看到他手腕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周身那层淡青色的光晕变得亮了些。
灰影在咒语声中慢慢变淡，最后化作一缕青烟，从阳台的缝隙里飘了出去。
“走了？”
林微小声问。
“嗯。”
陈屿收起刀，转身看她，“吓到了？”
林微点点头，又摇摇头。
刚才确实很怕，但看着陈屿冷静的样子，心里又安定了不少。
就像小时候每次遇到麻烦，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觉得什么都不用怕。
“刚才那个……就是灵气复苏的产物？”
她想起他在雨里说的话。
“算是吧。”
陈屿打开总闸，储藏室的灯亮了，“灵气会唤醒这些东西，也会让一些动植物发生变异。”
林微想起实验楼的发光虫子和巷子里的巨型蟑螂，打了个寒颤：“那以后岂不是到处都是这种……东西？”
“不一定。”
陈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灵气对人类也有影响，有些人会觉醒特殊能力，就像……”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就像天生能看见这些东西，或者能对付它们。”
林微突然想起自己能看到的金色光点和光晕：“那我刚才看到的金色光点……那是灵气的实体形态。”
陈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你能看见？”
“嗯，就在雨里飘着。”
林微点点头，“还能看到你身上有青色的光。”
陈屿沉默了几秒，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你可能是‘灵视者’，天生对灵气敏感。
这种体质很稀有，也很危险。”
“危险？”
“灵体和变异生物都喜欢靠近灵气敏感的人。”
他的语气很认真，“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尤其是晚上。”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关心她。
她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那双浅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
叮！
检测到守护对象关心宿主，触发隐藏任务：向陈屿询问十年前离开的具体原因。
任务奖励：陈屿好感度+20，解锁“守山人基础知识”×1。
系统的提示音让林微回过神，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问：“你当年……为什么突然走了？”
陈屿的表情僵了一下，眼神飘向别处：“家里的事。”
“什么事？”
林微追问，“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我去你家问，陈阿姨只说你们去山里了，连地址都不肯给我。”
“对不起。”
陈屿的声音很低，“那时候情况特殊，不能说。”
“现在呢？
现在可以说了吗？”
陈屿沉默了，储藏室里的空气变得很安静，只有窗外的雨声在持续不断地响着。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微有点失望，却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没用。
他总是这样，不想说的事，谁也逼不出来。
回到客厅时，母亲己经把蜡烛点好了，橘黄色的火苗在桌子上跳动，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暖的。
“刚才怎么回事？
那么久才回来？”
母亲问。
“有点麻烦，多弄了会儿。”
陈屿没说实话，“阿姨，我今晚能在这借住吗？
雨太大了，山路不好走。”
“当然可以！”
母亲立刻答应，“就住阿微隔壁那个房间，我去给你找床被子。”
林微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他要住在这里？
就在她隔壁？
陈屿似乎看出了她的紧张，嘴角弯了弯：“放心，我不吵。”
夜深了，林微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动静，应该是陈屿在收拾东西。
她翻了个身，看向窗外，雨还在下，月光偶尔会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湿漉漉的树叶。
叮！
触发夜间任务：确认陈屿是否在修炼。
任务奖励：灵气感知范围扩大10米，陈屿隐藏属性碎片×1。
林微叹了口气，这系统真是阴魂不散。
她悄悄爬起来，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隔壁的动静。
很安静，只有呼吸声，很平稳，不像是在做什么剧烈运动。
她正准备回床，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乐器被轻轻拨动。
紧接着，她看到门缝底下透过来的光变了颜色，从普通的灯光变成了淡淡的青色，和陈屿身上的光晕颜色一样。
他果然在修炼！
叮！
夜间任务完成！
奖励发放：灵气感知范围扩大10米，陈屿隐藏属性碎片×1（集齐3片可解锁隐藏属性）。
林微刚想退回床上，突然觉得窗外有什么东西在看她。
她猛地转头，看到窗户上贴着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正死死地盯着她！
“啊！”
她吓得尖叫起来，手脚冰凉。
隔壁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陈屿冲了进来，手里握着那把黑色的折叠刀：“怎么了？”
林微指着窗户，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有、有东西……”陈屿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湿漉漉的树枝在风中摇晃。
“是不是看错了？”
他回头看她。
“没有！”
林微肯定地说，“我看得很清楚，一张白脸，没有眼睛！”
陈屿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走到窗边仔细检查了一下，指尖在玻璃上抹了一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是‘无瞳鬼’，低阶灵体，喜欢吓唬人，没什么攻击性。”
他顿了顿，看向林微：“你灵气感知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可能己经被附近的灵体盯上了。”
林微的心沉了下去：“那怎么办？”
“别怕。”
陈屿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桃木牌，上面刻着和他刀柄上一样的纹路，“这个你拿着，是我奶奶做的，能驱邪。”
他把桃木牌递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心，那股熟悉的温热再次传来。
林微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过桃木牌握在手里，小小的一块，却意外地很沉。
“今晚我守在你门口。”
陈屿说，“不会再有东西进来了。”
林微点点头，看着他走出房间，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烛光从门缝里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她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桃木牌，闻着上面淡淡的檀香。
隔壁的嗡鸣声己经停了，外面的雨声也小了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她又回到了十五岁那个雨夜，陈屿站在楼下，背着登山包对她说：“林微，等我回来。”
这次，她没有哭，而是冲他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客厅的石英钟滴答作响，指向凌晨三点。
陈屿靠在门框上，眼睛在黑暗里亮着，像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能感觉到，有不止一个灵体在附近徘徊，它们被林微身上的灵气吸引，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别碰她。”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否则，死。”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了，吹得树枝疯狂摇晃，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在角落里亮起，贪婪地盯着这间亮着烛光的屋子，却没有一个敢靠近。
陈屿握紧了手里的刀，浅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灵气复苏的大幕己经拉开，更多更危险的东西还在后面。
但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林微独自面对。
十年前，他没能说出口的话，没能完成的承诺，这一次，他会一一实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