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走神后,林玉美忙把思绪啦回来,语气平静的对秦和平道:“快去洗手吃饭吧。”
林玉美把手里的煤油灯放在了八仙桌上,然后去厨房将蒸的差不多的那碗鸡蛋羹端进了堂屋。
林倩倩看养母始终都不肯搭理自己,她心里很不得劲儿,但也不敢发作,把院子扫好了,她也去洗手准备吃饭。
林玉美将一碗鸡蛋羹分成两份,一份放在了丈夫面前,另外一份则放在了自己面前。
家里养了五只老母鸡,产蛋旺季的话一天有西个鸡蛋左右,拿去供销社一个鸡蛋八分钱。
另外鸡蛋也可以拿去供销社换物,一个鸡蛋换一斤盐,或者换一斤点灯用的煤油啥的。
林玉美平常可舍不得吃鸡蛋,每个星期林浩跟林娇娇从学校回来,林玉美会煮鸡蛋给他们吃,自然不会把林倩倩落下。
平常林倩倩嘴馋了,撒个娇林玉美一心软,鸡蛋也就落到她嘴里了。
“娘,我的鸡蛋羹呢?”
林倩倩眼瞅着养父母面前一人一小碗鸡蛋羹,自己面前啥也没有,她不得不开口要了。
林玉美淡淡道:“你不是前天才吃过一顿葱花炒鸡蛋么,我和你爹可一口也没吃。”
“倩倩,爹把鸡蛋羹给——”秦和平才要把面前的鸡蛋羹端给林倩倩,却被林玉美制止了,“你自己每天干活那么累,不补补身体能扛得住吗?”
林玉美的态度一强势,被她压习惯的秦和平大气也不敢出。
林玉美目光清冷的从白眼狼倩那委屈巴巴的脸上扫过:“倩倩,你也十八岁了,该懂事了吧?
娇娇比你小两岁多,她有了好吃的首先想到爹娘,想到姐姐跟哥哥。
你这个当姐姐的还没有妹妹做的好,你好意思吗?”
林玉美没有给白眼狼倩反驳的机会:“过去我们都宠者你,让着你,是不想让你觉得在这个家里没有安全感。
倩倩,你大了很快就得说婆家,如果你还没有长进的话,到了婆家人家可不惯着你,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
倩倩啊,娘往后对你越来越严厉不是不疼你,是为了你好,你要明白。”
“娘,我知道的。”
林倩倩极不情愿的应着,她心里觉得养母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肯定是有人说了什么,或者发现了什么。
林玉美看小白眼狼应了,她的笑容才变回了平常的和蔼温柔:“我就知道我们倩倩是个懂事的孩子,倩倩只要表现的好娘回头一定好好奖励你,将来给你寻个好婆家。”
林玉美明知倩倩跟原生家庭联络上了,而且也知道她偷拿家里的面跟白糖接济原生家庭,不立马拆穿是有她自己的盘算的。
上一世林玉美放任林倩倩跟亲生父母那边来往,到后来小白眼狼越发的得寸进尺,她竟然主动跟家里坦白自己跟亲生父母他们相认了。
“爹,娘,我爹娘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林倩倩跪在林玉美夫妇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他们当年扔了我也是迫不得己的,我知道爹娘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人。
爹娘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将来我肯定会跟弟弟妹妹一起给你们养老。
我亲生父母那边我不忍心不管,将来我两头跑,咱们两边当亲戚处,爹,娘,你们最疼我了,一定舍不得让我左右为难的对不?”
那个时候林玉美瞧着自己当眼珠子疼的养女哭的肝肠寸断的,她唯有心疼,怎么舍得让养女左右为难呢。
这个家是林玉美做主,她允许林倩倩亲生父母跟养父母两头跑,秦和平不愿意也没法子,林浩兄妹亦如是。
林玉美的心软不光养肥了白眼狼的胃口,同时也把另外一群白眼狼啦进了他们的世界。
此刻,林倩倩心里仍计较养母不给吃鸡蛋羹,但她还是默默的低头啃贴饼子就炒豆角。
吃了晚饭,林倩倩乖觉的去洗碗,刷锅,林玉美则准备去批改作业跟备课,秦和平则坐在院子里抽旱烟。
长河村位于桃林县城郊,村小学总共有五个年级,好几百个学生。
林玉美负责西五年级的语文,她提为副校长了,照旧得每天给学生上课。
林玉美洗了手正准备去煤油灯下工作,家里来人了。
来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子,他顾不上跟院里的秦和平,林倩倩打招呼,首接冲进了堂屋,差点儿撞在林玉美怀里。
“大姑,你快去我们家看看,我娘跟我奶奶又吵起来了,我爹让我请大姑过去。”
林公社气喘吁吁的说着,然后首接上手拽着林玉美的胳膊着急忙慌的往外走。
“公社,你慢点儿,快跟姑说说你娘跟你奶奶因为啥吵架。”
林玉美反手攥住林公社的小手,语气和蔼的问。
毕竟跨越了一辈子,大几十年的记忆呢,林玉美虽然想起面前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儿是谁家的崽了,但她却想不起崽他娘跟他奶奶因为什么吵架。
林玉美是留在村里的他们林家最有文化有见识的,加上林玉美还有两个嫁去县城,而且当了干部的妹妹,所以她在林家的威望很高。
明明林玉美不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但她经常做妇女主任的活儿,本族里谁家婆媳掐架,夫妻吵嘴了都请林玉美去调解。
林公社是林玉美远房小堂弟林解放的儿子,林解放是家里最小的,他结婚后父母就跟着他一起生活。
两代人住在一个院子里,婆媳之间的矛盾可想而知了。
林公社把母亲跟奶奶吵架的大概情况附属了一下。
林公社:“家里少了一只大公鸡,我奶奶非得说是被我娘拿我姥姥家了。
我娘说没有,我奶奶不相信,俩人就吵起来了。
我奶奶非得逼我娘今天晚上去我姥姥家把大公鸡给拿回来,如果不肯,她就要去我姥姥家闹,还让我爹打我娘。”
林玉美家距离林公社的家不算太远,腿儿着走的话也就五六分钟。
天色还不是特别晚,林玉美也没拿手电筒。
林玉美到的时候婆媳俩还在那吵吵呢。
林解放一看儿子把林玉美请来了,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大姐,你快上去劝劝我娘。
家里那只花脖子公鸡可能在外头让老鹰啥的给叼走了,我娘非得说是被麦草给偷回娘家了,非得闹腾。”
林解放的妻子叫孙麦草,从隔壁村嫁过来的。
也是巧合孙麦草上午才回了一趟娘家,然后当天家里就少了一只公鸡,孙麦草出家门那会儿公婆刚好都不在家。
原本就总怀疑儿媳妇朝娘家倒腾东西的婆婆林长根儿家的一口咬定鸡被孙麦草拿回娘家了。
林解放是相信大公鸡丢了,不是妻子拿回娘家了,他这样在当娘的看来就是跟媳妇穿一条裤子,他不劝还好,一劝就等于是在火上浇油。
林玉美轻拍了一下林解放的肩膀:“你带着公社在外头转转,我去里头劝架。
被孩子看到大人急赤白脸的吵架,可不是好事儿。”
旋即,林玉美大步流星的进了林解放家的院子。
“孙麦草,你现在就回你娘家把鸡给我拿回来,你如果不肯回去,我自己去。
老孙家穷的连只鸡都养不起,还得指使嫁出去的闺女朝家偷,真是丢人呢。
我们家咋就这么倒霉呢,谈上个不要脸的婆家贼。”
林长根家的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叫嚷着。
附近的邻居们都跑出来瞧热闹。
孙麦草就是个老实的妇女,任凭婆婆怎么嚷怎么骂,她也只会说:“鸡我没有偷,老天爷看得见。”
孙麦草是个嘴笨的,面对强势的婆婆她辩驳的都有些无力,眼泪扑簌簌的掉,但她还是倔强的仰着头。
当公公的林长根坐在门槛里头抽烟袋锅子,大有稳坐钓鱼台的感觉。
林玉美瞧着林长根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三叔,三婶跟麦草都吵翻天了,你不管就算了,还在这里悠哉游哉的抽烟,你的心咋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