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棋在贡院门前咳出半口血,染红了手中《氏族志》。
春寒料峭里,他裹着灰鼠皮大氅,看榜上三百进士尽出崔卢郑王四姓,忽然低笑出声。
"谢兄笑甚?
"同乡张秀才搀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榜文比钦天监的星图还准,咱们寒门......"话音未落,一匹枣红马踏碎水洼疾驰而来。
马上绯袍官员甩出鎏金马鞭,正卷走张秀才的襆头:"贱民也配议论《氏族志》?
"谢观棋抬手接住飞落的襆头,五指被鞭梢划出血痕。
他望着官员补服上的孔雀纹,又瞥见远处茶楼掀起的青帘,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晚生冒昧,敢问王侍郎......"马鞭破空声戛然而止。
王珣眯眼打量这个病骨支离的书生,注意到他腰间悬着的鎏银算筹——那是户部去年失窃的河工账本钥匙。
"你认得本官?
""户部右侍郎王珣,太原王氏嫡支,去岁经手黄河赈灾银八百万两。
"谢观棋拭去唇边血渍,指尖在算筹上轻点,"只是晚生不解,为何工部存档的决堤处,与您奏折所述相差三十七里?
"茶楼青帘剧烈晃动。
王珣脸色骤变,马鞭如毒蛇吐信直取咽喉,却在半空被羽箭射断。
紫衣少年策马而出,腰间玉牌刻着"清河崔"三字。
"王世叔好大威风。
"崔琰翻身下马,鹿皮靴踩住断鞭,"只是这位谢公子,昨日刚解了家父的九曜连珠局。
"围观人群响起抽气声。
九曜连珠是崔氏家主独创的兵推沙盘,据说至今无人能解。
谢观棋却望向茶楼二层,那里有道人影正将密信塞进信鸽脚环。
"雕虫小技,不过窥得崔公爱用火攻的脾性。
"他又开始咳嗽,苍白手指按着心口,"倒是崔公子腰间新佩的鱼符,似乎......刻着羽林卫的暗纹?
"崔琰瞳孔骤缩。
这枚调兵鱼符是他今晨刚从父亲书房窃得,连亲随都不曾知晓。
茶楼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偷放信鸽的仆役栽倒在地,喉间插着半截竹筷。
"好一招敲山震虎。
"王珣忽然抚掌大笑,"谢公子这般人才,可愿来我王府当个西席?
"谢观棋躬身作揖,袖中落下一枚青铜虎符,恰被崔琰衣摆盖住。
他望着两位世家子假意寒暄的背影,嘴角泛起冷笑。
晨雾散去时,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