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华大录取通知书,去赴顾铮那句考上就在一起的赌约。却在门外撞见他兄弟调侃,
万一那野种假千金真考上了?你不会真认账吧?顾铮嗤笑,玩玩而已,
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也配?我顾铮——他顿了顿,字字诛心,从不扶贫,
更不捡垃圾。门内哄笑如刀,剐的她耳膜生疼。我垂眸,攥着的录取通知书烫的烙心。
谁说的,假千金,就活该是垃圾?1通知书在我手里攥得死紧,硬质的纸张边缘硌进掌心。
我站在包厢外,隔着一层虚掩的门缝。里面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剐的耳膜生疼。哎,
铮哥,万一沈轻轻那野种假千金,***考上了华大?一个油滑的声音吊儿郎当地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你不会真打算认账吧?顾铮懒懒地陷在宽大的沙发里,
指间夹着的烟明明灭灭。包厢里灯光昏暗,却遮不住他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倨傲。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玩玩而已。何况沈轻轻模拟考400分,就她,
也能考上华大!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也配?我的心猛地一沉,有些刺痛。
包厢里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哄笑,还得是我铮哥!顾铮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高,却字字诛心,剐得我体无完肤:我顾铮——他故意顿了顿,
每一个字都清晰得残忍,从不扶贫,更不捡垃圾。垃圾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带着***裸的轻蔑和厌弃。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刺耳的哄笑声钻进耳朵,
泪水模糊了眼睛。认识十八年的竹马顾铮似乎变了个人。变得冷漠。刻薄。考不上吗?
我垂眸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它那么重,
是我过去一年不分昼夜、榨干自己每一分力气的拿到的录取通知书。可它又那么轻,
轻得在顾铮眼里,不过是随手可弃、连垃圾都不如的玩意儿。原来在他眼里,我沈轻轻,
从来都只是一个可以戏耍、可以随意践踏的垃圾。心里的难过憋到了极致。我猛地转身,
躲进了厕所,靠着冰凉的隔板,身体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一点点滑下去。跌坐在地面,
泪水汹涌而出。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自己哽咽的哭声。凭什么?凭什么一夜之间,
什么都变了?我明明是爸爸妈妈的女儿,虽然她们更爱哥哥,
可我怎么连她们的女儿都不是了呢。怎么换个身份,身边的人都变了呢?
我和顾铮明明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还有顾爷爷亲口许下的婚约。明明高考前,
顾铮还温柔的向我许诺,轻轻,只要你考上华大,我们就在一起。他的眼神那么亮,
亮得让我以为,那就是我唾手可得的未来。可怎么一夕之间,我成了鸠占鹊巢的假千金。
成了顾铮口中,不配的野种。成了他们所有人,迫不及待想要丢弃的垃圾。
手里的通知书,华大的名字被眼泪晕开了墨迹。它曾经是我盼了一整年的希望。现在,
它成了最大的讽刺,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愚蠢和天真。沈轻轻在沈家的十八年都是假的。可我,
也只有这个录取通知书了。顾铮轻蔑的话语和包厢里刺耳的哄笑,在耳边一遍遍回放。。
我似乎从未认清过这个自己喜欢了许多年的竹马。
玩玩而已……野种……不配……从不扶贫……捡垃圾……心脏传来尖锐的绞痛,
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凭什么?就因为我不是沈家的真血脉?我就活该被踩进泥里吗?
2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那个曾经的家。客厅里灯火通明,
爸妈和姜明珠正其乐融融地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姜明珠的新剧。明珠啊,
你这戏拍的真好!妈妈宠溺的抚摸着姜明珠的手,眼神里满是骄傲。爸爸笑着点头,
是啊,我沈家的女儿,就该光芒万丈。我的出现,似乎十分不合时宜,
打破了这温馨的场景。妈妈脸上的笑容凝住,换上了一层淡淡的厌烦。她松开姜明珠,
坐直了身体,带着毫不掩饰的责难:你还知道回来?一天到晚不着家,又跑哪儿疯去了?
你看看你姐姐!她的手指像刀子一样指向屏幕,又搂着羞涩微笑的姜明珠,
跟你姐姐好好学学!看看人家多稳重,多争气!再看看你!姜明珠握住妈妈的手,
笑着看我,妈,别这样说妹妹,轻轻她只是还小。妹妹的亲生父母家,
姜家就是穷了些,父母经常下地不在家。其实很好的。我看着姜明珠,
想起新闻上她成名这一路的艰难,眼神躲闪了开。愧疚泛上心头,有些发酸。
妈妈的眼眶通红,把明珠搂进怀里,示意我看桌上的文件,轻轻,你别怪妈妈,
你在沈家锦衣玉食地享了十八年的福!可怜我的明珠……在那穷山沟里,要不是她自己争气,
拼命演戏挣钱打听,千辛万苦找回来,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我的亲骨肉流落在外啊!
她的控诉像一把把淬毒的利刃,精准地扎向我。每一个字,都在强调我的鸠占鹊巢,
都在控诉我的存在剥夺了姜明珠的幸福。爸爸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复杂。
将桌子上的文件推到我面前白色的A4纸,标题是冰冷加粗的宋体字——《财产放弃声明》。
轻轻,爸爸的声音依旧如往日般温和,可依旧刺的心里生疼,事到如今,你也该明白。
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沈家的产业,自然没有你的份。包括顾家的婚约,也是你姐姐的。
这份协议,签了吧。他顿了顿,语气似乎想放软一点。
最终出口的依旧是生硬的现实:放心,你还是我们的女儿。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冰冷的协议,
也模糊了那几张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无比陌生的脸。也好。顾铮不要我。这个家,
也不要我了。既然没人想要沈轻轻。那我沈轻轻,也不要你们了!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将那几乎要冲出喉咙的哽咽狠狠压了回去。我伸出手,抓起那支冰冷的签字笔。
笔尖落在签名处。我顿了顿,仿佛在积蓄最后一点力气,又像是在向这十八年做最后的诀别。
用力划下——签完最后一个字,我猛地将笔丢开。金属笔身砸在玻璃茶几上,
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响声。我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扫过眼前的三个人,声音嘶哑,
却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沈家的钱,我一分不要。沈家,我不要了。
顾铮……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血腥味,我也不要了。结束了。
沈轻轻过去十八年的美梦,彻底结束了。3我上楼,只拿了证件和录取书。
姜明珠突然哭出声:是不是我的存在伤了妹妹?『爸妈,别让妹妹回姜家,姜家在乡下,
妹妹肯定不习惯的。』别让她回乡下受苦啊!我脚步没停。沈母厉声斥责:沈轻轻!
你不留沈家想去哪?我憋住翻涌的情绪,没回头。去哪都比在别人家强。刚出门,
撞上顾铮。他眉头拧紧:离家出走?考不上华大也用不着这样。
我看着这张曾让我欢喜的脸,耳边只剩他冰冷的垃圾、野种。我甩开他拽我的手:我去哪,
关顾少屁事?何况,我现在姓姜了。顾铮猛地拽下我的包:『你作什么?明珠心地善良,
她已经答应让你继续留在沈家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再对我有什么想法,
我是明珠的未婚夫。』他语气施舍意味十足。我顿住,抬头看他。突然笑了。
原来他这么可笑。狂妄自大,不知所谓。我抬脚,狠狠碾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嘶——!
他吃痛松手。我捡起包,转身就走。顾铮,我不要你了。顾铮一脸错愕,愣在原地,
这还是那个追着他哥哥前哥哥后的沈轻轻吗?漫无目的走着,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又带着温柔的女声传来:喂?是轻轻吗?爸爸妈妈因为任务常驻甘肃,
才知道……我喉咙发紧,捏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嗯。鼻腔酸得厉害。
轻轻,妈妈给你转点钱,等妈来接你回家。紧绷的弦啪地断了。大颗眼泪砸在屏幕上。
原来,我也有家可回。父母的工作需要些时间,我去酒店开了间屋子幸好,
幸好自己考上了华大,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
录取通知书和这10万奖学金是我此刻唯一的底气。躺在酒店的床上,心里却七上八下。
姜家爸妈……会嫌弃我吗?被沈家厌弃的阴影,笼罩上来。委屈、害怕充斥着内心深吸口气,
我走进商场。想给素未谋面的爸妈挑份见面礼。站在奢牌柜台前,看着那些精致的包和香水。
爸爸妈妈会喜欢吗?拿出手机准备结账。呀,轻轻?甜腻又刺耳的声音扎过来。
姜明珠挽着沈母,一身香奈儿,像只骄傲的孔雀。顾铮像护花使者跟在旁边。
她瞥了眼我手里的香水:妹妹眼光不错嘛,可惜…这款很贵的。你刚‘净身出户’,
哪来的钱呀?沈母眉头紧锁,看我的眼神像看脏东西:你不是有骨气不要沈家一分钱?
现在又是在干什么?指甲狠狠掐进掌心。提醒自己:这是沈夫人,不是我妈了。我抬起头,
迎上她的目光:沈家的钱和卡,我一分没动。这是华大给我的奖学金。噗——
顾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轻蔑地上下扫视我,奖学金?凭你那四百多分?沈轻轻,
你撒谎也得打个草稿吧?想引起我注意,这招太拙劣了。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
窃窃私语声嗡嗡作响。我挺直背脊,声音清晰:我考上了华大,学校奖励十万。
随你们信不信。我对柜姐说:麻烦结账,刷卡。只想快点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刚转身,顾铮高大的身影堵住去路。他俯视我,嘴角带着嘲讽:你?考上华大?
他嗤笑一声,像在听天方夜谭,那蜗牛都能飞上天了。沈母厌恶地别开脸:沈家,
可没有你这种满口谎言的女儿!看着那张张曾对我温柔微笑的脸,如今只剩下刻薄。
信不信,随你们。 我侧身,硬是从他身边挤了过去4大学开学前,
高中母校邀请我回去做经验分享。刚到礼堂门口,又撞见顾铮和姜明珠,腻歪得扎眼,
被一群人围着奉承。顾神肯定稳上华大!明珠女神做女朋友,羡慕死了!
我压了压帽檐,想绕开。轻轻妹妹!姜明珠眼尖,精准拦住我。你也来啦?
知道你只能去读大专,别太难过哦~她亲热地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她也不恼,
继续表演:爸妈在家都担心你呢!要不…你还是回来住吧?正好,她羞涩地瞥了眼顾铮,
声音拔高,参加我和阿铮的订婚宴!虚伪得令人作呕。让开。 我声音冰冷。啊!
她惊呼一声,精准地跌进顾铮怀里。沈轻轻!顾铮立刻化身护花使者,怒目而视,
仿佛我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姜明珠靠在他胸前,眼圈瞬间红了,
声音委屈又大度:阿铮别怪妹妹…她只是…只是没考上大学,心里难受,才推我的……
顾铮看我的眼神充满鄙夷和不耐烦,像在看一堆碍眼的垃圾:自己没本事,
就别把气撒别人身上!多找找自己的原因!呵。姜明珠拉了下顾铮,你别这么凶,
轻轻偷藏沈家的钱去买贵重物品、谎称自己考上华大,都只是有点爱面子罢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姜明珠,谁告诉你——
我故意停顿,看着他们骤然僵硬的表情,我没考上华大?就在这时,
张老师从礼堂里冲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轻轻!我的小祖宗!可算找到你了!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