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蓝光从巨大的屏幕上渗出,无情地涂抹在我脸上。
我蜷缩在书房宽大的皮质转椅里,那昂贵皮革的触感此刻像一层冻僵的蛇皮,紧紧裹住我的身体,却无法提供一丝暖意。
屏幕上,无声的监控画面一帧帧跳动,像一台生锈的老旧放映机在艰难地吞吐着死亡。
黑色柏油马路,刺眼的白昼阳光。
一辆巨大的红色渣土车,笨拙地、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精准,缓缓倒车。
车尾下方,一团模糊的、深色的物体微微抽搐着。
那是妈妈。
我的视线死死钉在那个微弱的、生命的痕迹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窒息的痛。
车轮碾过。
那团深色猛地痉挛了一下,像是被踩扁的虫豸,随即瘫软下去,更深的颜色在地面晕开,粘稠、刺目。
我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白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胃里翻江倒海,胆汁的苦涩直冲喉头。
画面没有结束。
那辆红色的巨兽,在碾过之后,竟然没有丝毫停留。
它笨拙地、几乎是耐心地向前挪动了几米,然后,再次挂上倒挡。
引擎发出沉闷的吼叫,庞大的钢铁之躯又一次,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决绝,朝着那团已经不成人形的血肉,碾压回去。
车轮抬起,落下。
抬起,落下。
每一次沉闷的撞击都透过无声的屏幕,狠狠砸在我的耳膜上,砸在我的灵魂深处。
每一次碾压,都伴随着我无声的尖叫在喉咙里撕裂。
那团曾经是我母亲的血肉,在反复的、机械的蹂躏下,彻底失去了最后一点形状,融化成柏油路上一摊绝望的、深褐色的污渍。
为什么?
我猛地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堤坝,灼烧着脸颊滑落。
为什么那辆车要反复碾压?
为什么她……不逃走?
画面里那微弱的、却持续着的抽搐,像一个巨大的、狰狞的问号,悬在我眼前,带着血腥味。
“晚晚?”
陈默的声音像一道不合时宜的电流,突兀地刺破死寂。
我浑身一颤,惊弓之鸟般猛地扭过头。
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书房门口。
走廊柔和的暖黄灯光从他身后漫溢进来,为他高大的轮廓镶上了一圈模糊的光边。
他穿着舒适的灰色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袅袅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