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
林晚晴是被一阵剧痛惊醒的,像是有无数根银针同时扎进太阳穴。
她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本能地抬手遮挡,却触到了一片粗糙的布料。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淤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而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睡前那件柔软的棉质睡衣,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磨得发白起毛卷边的麻布衣袖,脚上套着一双露着两个脚趾的破布鞋。
“这是......哪儿啊?”
林晚晴艰难地支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稻草堆上,身下的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扎得后背生疼。
四周是土坯垒成的墙壁,墙面上斑驳陆离,裂缝里还塞着几团干草。
角落里堆放着几件简陋的农具,锈迹斑斑的锄头斜靠在墙角,木柄上缠着几圈褪色的布条。
一股混合着霉味、稻草与牲畜粪便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叫骂声:“死丫头片子还装死!你以为躲着就不用干活了?”
伴随着骂声,一个身材壮硕的妇人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剧烈的震动震落了门框上的灰尘。
一个身材壮硕的妇人出现在门口,她挽着高高盘起的发髻,几缕凌乱的发丝垂在布满横肉的脸上,眼神中满是不耐烦与厌恶,手里还攥着一根细长的竹条。
刘氏手里的竹条在空中甩出刺耳的破空声:“装聋作哑是吧?我看你是皮痒了!”
林晚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
这是大伯娘刘氏,而林晚晴成了父母双亡后被大伯家收留的孤女林三娘。
原主在这个家里,不过是免费的劳动力,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打骂。
“啪!”
还没等林晚晴反应过来,竹条已经重重抽在她手臂上,***辣的疼瞬间蔓延开来。
“啊!”***辣的疼痛让她本能地瑟缩。
刘氏粗壮的手指狠狠揪住她的耳朵,指甲几乎掐进皮肉:“还不去河边洗衣裳?磨蹭到晌午,看我不把你皮扒了!”
“放开我!”林晚晴下意识挣扎,却被对方扯着头发拖出茅屋。
刘氏一边骂着,一边将她往外拖。
“再磨蹭今天别想吃晚饭!”
林晚晴踉跄着被拽出茅屋,刺眼的阳光下,一个完全陌生的古代村落展现在眼前。
黄土路上,鸡鸭毫无章法地乱跑,时不时发出“咯咯”“嘎嘎”的叫声;
远处几缕炊烟从茅草屋顶袅袅升起,在空中渐渐消散;
田里,几个佝偻的身影正在弯腰劳作,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衫,在阳光下泛着白光。
林晚晴被推搡着塞了一大木盆脏衣服,木盆沿还缺了个口。
刘氏恶狠狠地指着远处,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洗不完别回来!听见没有!”
说完就将林晚晴推出门外,骂骂咧咧的回屋里了。
冷静下来的林晚晴看着关上的门,转身沿着记忆中的小路走向河边,渐渐地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记忆,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她清楚地记得,昨晚自己手术台上,全神贯注地抢救一名因车祸生命危在旦夕的患者。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林晚晴睡前才完成了一台十个小时的手术,满心欢喜的看着患者脱离危险。
可现在......
林晚晴低头看着原主那布满伤痕的双手,心中涌起一阵荒谬感,我的手那可是拿手术刀的手啊。
“哗啦......”
一盆冷水突然从侧面泼来,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七月的烈日下,湿透的麻布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寒意却顺着脊梁骨直往上窜。
“哟,瞧瞧,这不是林家三娘子吗?”
三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少女站在路边,为首的手里拿着空木盆,脸上带着讥笑。
“听说你昨儿个挑水摔进沟里了?怎么没摔死呢?”
“哈哈哈哈哈......”
她身后两个跟班捂着嘴窃笑,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记忆再次闪现,这是村里李财主家的女儿李香兰。因嫉妒原主出众的容貌,她常常带着人欺负林三娘。而原主性格懦弱,每次都只能默默忍受,不敢反抗。
林晚晴抹了把脸上的水,麻布衣裳湿透贴在身上,七月的日头下竟觉得有些发冷。
她低头看着水洼中倒映出的陌生面孔——瓜子脸,杏眼,虽然面色蜡黄却掩不住秀丽轮廓,约莫十五六岁年纪。
这张脸,分明不属于她。
“怎么?摔傻了?”
李香兰见她发愣,伸手就要推搡。
几乎是出于本能,林晚晴迅速抓住对方手腕。
“哎哟!”
李香兰顿时疼得喊了一声,本就不好看的五官皱成了一团,显得更加难看。
“疼!你放手!”李香兰尖叫着挣扎。
李香兰难以置信地瞪着林晚晴,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女孩。
“你......你们俩在看什么,快来帮我揍她。”
俩人正准备上前,顿时被林晚晴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我什么我?”
林晚晴盯着她们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再惹我,下次就不是疼一下这么简单了。”
林晚晴的眼神凌厉,带着现代医学工作者特有的冷静与狠劲。
三人明显被她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震住,瞬间变了脸色。
李香兰涨红着脸:“你......你不过是寄人篱下的野丫头......”
“野丫头?”
林晚晴冷笑一声,突然用力将人往前一拽,吓得对方踉跄后退。
“记住,惹急了我,我拼着这身贱命不要,也要拉你当垫背。”
待三人骂骂咧咧走远,林晚晴瘫坐在河岸大石上。
掌心传来河水的凉意,对岸稻田里泛黄的稻叶在风中摇曳。
“我的老爷天啊......穿越......我真的穿越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里有震惊,有迷茫。
“既来之,则安之。”
林晚晴握紧拳头,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