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昭阳公主视角
霜雪在琉璃脊兽上结出冰凌，我数着第七根坠落的冰锥在汉白玉阶前摔得粉碎。贴身宫女翡翠捧着鎏金手炉追到廊下，呵出的白雾凝在柳叶眉梢："祖宗诶，仔细冻着脚。"
我提着裙裾踩过尚未清扫的积雪，金丝绣鞋上东珠沾了雪沫，倒比平日更亮几分。父王总说昭阳宫的地龙烧得太旺，却不知我独爱听新雪在鞋底吱呀作响，像踩碎千万个月亮。
转过九曲回廊时，北风卷着细碎的桂花香扑了满脸。十二位紫衣宫人捧着朱漆木箱鱼贯而来，领头女官鬓间金步摇缀着的珍珠串簌簌乱颤："给殿下道喜，镇北侯献的雪狐裘到了。"
裘衣白得晃眼，绒毛尖上凝着细小冰晶，在暖阁里蒸腾出朦胧雾气。翡翠伸手要试温凉，却被我抢了先。指尖触到裘皮的刹那，寒意料峭直钻骨髓，惊得我缩手时碰翻了掐丝珐琅茶盏。
"当心！"女官帕子还没掏出，我已俯身去接半空中的瓷杯。茶汤泼在雪裘上晕开琥珀色云纹，倒比原先更添生气。翡翠急得直跺脚："这料子金贵得很，沾了茶渍..."
"本宫倒觉得像北斗七星坠在雪原。"我抚过水痕边缘的银鼠毛，忽然听见西偏殿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混着老妪压抑的呜咽。
御花园东北角的梅树生了蚜虫，虬结枝干上粘着可疑的褐斑。侍卫长的鹿皮靴碾着枯叶逼近蜷缩的老宫人，玄铁护腕反射的冷光刺痛我眼睛："说！昨夜丑时三刻在观星台鬼鬼祟祟作甚？"
老嬷嬷怀里的青瓷药罐裂成三瓣，党参须子混着积雪粘在苍蓝宫装上。我看清她袖口磨损的鸾鸟纹样——是父王寝殿当差的旧人。
"本宫竟不知，何时轮到你替天象官当值？"我拨开拦阻的宫人上前，雪狐裘扫过侍卫长紧绷的腿甲。他慌忙退后三步，却将老嬷嬷枯枝般的手指踩得更深。
"殿下恕罪。"清泠如碎玉的声音自月洞门传来，二十八宿银线刺绣的袍角拂过残雪。那人俯身拾药渣的动作行云流水，星辰冠垂下的银链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