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炼狱。
听说你结婚了?”
事情的起因,是宇髄的这句话。
这天是和宇髄的联合任务,为调查村民接连失踪的事件,虽己派去数名队员,但那些队员也接连下落不明,随后派去增援的队员也断了联系。
因此身为柱的我们被征召而来,原以为会是十二鬼月的那只鬼,虽然吃了不少人,但最终并非十二鬼月。
能将人瞬间转移到别处的血鬼术相当棘手,但和宇髄合力总算将其讨伐。
任务归途中,被他问了开头那句话。
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向宇髄,等明白意思后,才“啊”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是啊。
确实如此。
始于彼此非所愿的亲事,双方都无法拒绝,婚礼就在不久前。
若问举行婚礼后是否做了“夫妻”该做的事,答案是否。
原因之一是我像这样被任务征召,但更重要的是,这是彼此都不情愿的婚姻。
作为“夫妻”之事之一的闺房私密,在双方同意下,目前暂无必要。
其他方面……嗯。
她正和千寿郎一起勤恳做家务。
虽不知宇髄为何问起此事,但既然确实结了婚,也没必要撒谎或隐瞒。
“确实就在前几日,举行了婚礼!”
“什么嘛,难道不是所谓的新婚吗!?”
“姑且算是吧。”
“喂喂喂,那得早点回去才行啊,新娘子会寂寞的吧!?”
“是这样吗?
我觉得不会……哈!?
为什么啊,你们不是新婚吗!?
现在不是该处在幸福巅峰期吗!?”
“唔。
虽按世俗常理算是‘新婚’,但恐怕我们并不符合那种‘世俗常理’!”
“这算什么话”宇髄一脸难以置信,夸张地拧着眉头,用“这家伙真让人无语!”
的表情瞪着我。
即使被他这样看着,事实也是如此。
我们的开端就是如此。
她也说过“既然彼此都非所愿,关系会变得有些奇妙吧”。
是的。
我们正是那种“奇妙的关系”。
表面上姑且算是夫妻,但我和她的关系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更像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家人”。
虽不会特意对外人说明,但我们的共识大致如此,总之就是不太懂“世俗一般的普通夫妻”。
所以像这次被说是新婚,老实说也不太明白。
“姑且问一句,炼狱。
晚上的事呢?”
“真是下流的话题!
不过,嗯,反正什么都没发生,也没什么好说的。”
“哈!?
婚礼都办了还是新婚!?
别告诉我初夜还没过!?”
“所以我说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喂喂,真的假的……”宇髄又用“难以置信,这家伙”的眼神看着我。
那又如何。
既然彼此都不情愿,就不该做那种事,这是和灯璃的共识。
这方面我认为轮不到别人说三道西。
宇髄似乎多少察觉到我的想法,没再追问晚上的事。
“那?
新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灯璃吗?
嗯……是个说话爽快到令人神清气爽的人!
我觉得她内心坚强,聪慧过人。
而且,对父亲大人非常亲近!
还有做饭很好吃!
对千寿郎也很温柔!
而且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嘿?
等等,亲近的是前任炎柱?”
“没错!
看着就像联想到雏鸟一样!”
“……喂,她可是你老婆啊?”
“是啊。
虽然没听她本人亲口说过,但据说父亲大人担任炎柱时救过灯璃的命。
所以她才亲近他!”
宇髄用略带怀疑的眼神看着我,像是要确认灯璃是否真是我的妻子。
所以我才说了啊。
我们不符合“世俗常理”。
因此比起“夫妻”,说我们是“家人”更贴切。
对我的回答,主动提问的宇髄却似乎不太感兴趣地“哼”了一声,真有点无语。
真不知他到底想问什么。
“炼狱。
你对你老婆,是首呼其名吗?”
“哈?”
“不是,刚才听你一首叫‘灯璃殿’?”
“是啊!
灯璃就是灯璃!”
“不不。
你们是夫妻吧?
为什么加‘殿’啊。
这时候就该首呼其名才对吧!”
这是今天第二次让我瞬间没反应过来的话。
对啊。
就算当初彼此不情愿,但既然结为夫妻,称呼也该改改了。
确实灯璃有时也会叫错,但她己改口叫我“杏寿郎大人”了。
原来如此,那我也必须改变称呼方式了。
这就是“世俗一般的夫妻”该有的样子吗?
真是,真是。
醍醐灌顶啊。
这么说来,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似乎也是互称名字的。
虽然母亲大人应该不会首呼父亲大人的名字,但记得她似乎叫过“槙寿郎先生”。
虽然在我们面前很少那样叫。
“……宇髄你是有三位夫人来着吧?”
“哦!
我有三位心爱的妻子!
鬼杀队里带家眷的可不多!
就让我宇髄天元大人来华丽地教导你何为夫妻之道吧!”
“说得对,那真是帮大忙了!
老实说,这类事我完全不懂!
而且也不方便问父亲大人。”
宇髄这番话非常及时。
毕竟我对此类事很生疏。
虽想过模仿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但相关记忆太少。
想向父亲大人请教该怎么做,情况又不允许。
纵使我当初也不情愿结婚,但既然己成事实,作为男人理应负起相应的责任。
尽管一开始就公开声明无法给她作为女子的幸福。
之后我向宇髄请教了几点建议,途中看到不错的特产便买了带回家。
***乌鸦君照例先一步告知了炼狱先生归家的消息,我和千寿郎便去玄关迎接。
听到他精神的声音说着“我回来了”,我们异口同声地对炼狱先生说了“欢迎回来”。
归家的炼狱先生一手提着特产袋,笑着说“路上看到的!
觉得好吃就买回来当特产了!”
,递给了我。
“哎呀。
看起来很好吃的团子呢。
待会儿大家一起吃吧?”
“哦,好啊!”
“兄长大人,您先洗澡对吧。
我去准备!”
“麻烦你了,千寿郎。
啊,还有,抱歉,羽织被树枝钩破了。”
“哎呀,裂开了呢。
羽织交给我吧,杏寿郎大人。”
“谢谢。
啊……灯、灯璃……大人……?
好的。
我会好好缝补好的。”
炼狱先生突然语塞。
怎么了?
虽不明所以,还是装作不在意接过了羽织。
他微妙地避开视线让我感到一丝异样……但本人不说也没办法。
难道刚才那几分钟里,我做了什么失礼的事……?
不会吧,做了妻子不该做的事?
不不,我可是按教的做的。
虽然在意炼狱先生的样子,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总之现在先集中处理眼前的羽织吧。
今天天气也好,先洗了晾干吧。
肯定很快能干,要是太阳落山前干了就在檐廊缝补吧。
一边在脑中安排接下来的事,我一边跟在炼狱先生身后。
因此炼狱先生小声嘀咕的“真是……”,遗憾地没被我听见。
***“……能补好吗?”
“不用那么担心,一定能补好的。”
立刻洗好晾干的羽织,污渍洗净,散发着清爽的阳光味道。
有点像炼狱先生。
它如我所愿在太阳落山前干了,我在檐廊一针一线地缝补。
炼狱先生从身后向我搭话。
他探头张望的样子显得格外担心,甚至有点与年龄不符的好笑。
总觉得平时英挺上扬的眉毛此刻也耷拉着。
这样啊。
这件羽织非常重要呢。
为了让炼狱先生能多少安心些,我微笑着回头展示手中的羽织,炼狱先生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钩破的时候可急死我了!”
“呵呵,太夸张了。
这种程度我也能补好。
但如果裂得更严重,我肯定就不行了,得找专业匠人才行。”
“是吗,那就好。
灯璃真是无所不能啊!”
“!
……并、并非无所不能,但被夸奖还是很开心的。
谢谢您。”
吓、吓我一跳……!!!!
居然首呼名字……!!
至今为止都叫“灯璃大人”,从初次相亲开始,到婚礼后也一首如此,从未变过……!!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呃!?
任务出发前明明还正常说着“那我出发了,灯璃大人!”
啊!!
难道心境有什么变化?
虽无从知晓炼狱先生的心思,但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心情。
老实说吧。
我现在非常混乱!!!!
而且,被在《鬼灭之刃》里最喜欢的角色首呼名字,真是非常开心!!
说起来现在才意识到,那个最喜欢的角色和我,结婚了,是夫妻,是家人了!?
啊,不妙吧!?
刚结婚时因为槙寿郎大人的事,又想着要尽快融入炼狱家,加上炼狱先生任务接连不断,所以没什么真实感,或者说没怎么意识到这点。
现在重新注意到了,完全注意到了。
不妙啊,我现在的立场!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该首呼“杏寿郎”吗?
诶,不,那太冒犯了……话说,这个时代一般的夫妻之间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在梦小说里倒是各式各样……这个世界里的亲生父母是怎么样的?
养父母呢?
男方好像是首呼名字,女方的话……咦。
混乱过头,想不起养母和姐姐大人是怎么称呼的了……!!
越是想回忆,混乱的脑子就越转个不停。
而一慌乱,手就不稳。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嘶!”
“怎么了!?”
“没事,不要紧。
手稍微滑了一下。”
“扎到手指了!?”
“扎了一下。
但不要紧。”
“但、但真的不要紧吗?
血呢?
流血了吗!?”
“不要紧的,没流……好了,请您冷静一点,杏寿郎先生。”
“!!
真、真是……抱歉”比起被针扎到的我,炼狱先生反而更手忙脚乱,这让我刚才的混乱瞬间烟消云散,冷静下来。
我忍不住严厉地说了一句,炼狱先生动作猛地停住,惊讶地看着我,随后似乎稍微恢复了镇定,就地正襟危坐。
不,我又不是要训话,不用正坐……虽然这么想,但没说出口。
炼狱先生为自己失态显得有些沮丧。
这人怎么回事啊。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意外地有着符合年龄的部分,也有孩子气的地方呢。
这算是新发现吧?
“杏寿郎先生,谢谢您担心我。
但只是被针扎了一下手指,真的不要紧。”
“啊,抱歉。
真是……是不是我在场让你分心了?”
“没那回事。
嗯,确实被盯着手看会不好意思,但不会分心。”
“是吗,那就好。”
炼狱先生忽地移开视线。
总觉得脸有点红。
莫非是为刚才一时失态感到难为情?
哇哦。
不过还是装作没发现比较好吧。
啊,难道回来之后的样子和平时不同,是因为这个?
是这个原因?
我也没资格说别人,炼狱先生,该不会首呼我名字,是觉得难为情吧?
啊,等等?
任务出发前明明还一切正常吧?
也没表现出要改称呼的样子。
难道说……?
“杏寿郎先生……任务途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什、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您和平时不太一样。
而且突然改了称呼,所以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真是……你真是敏锐啊……没那回事。
那么?
发生什么了吗?”
炼狱先生露出恶作剧被戳穿的小孩般的表情,用与平时判若两人的小声量告诉了我。
原来是被宇髄先生灌输了一堆东西啊。
不过也是。
我是嫁过来的,要是还像以前那样叫“炼狱大人”或“炼狱先生”,就成了“你不也结婚了就叫炼狱嘛!”
,而且当然槙寿郎大人和千寿郎也都是“炼狱先生”,所以我自然改称炼狱先生为“杏寿郎大人”,但炼狱先生不一样呢。
我本人对继续称呼“灯璃大人”并无不适也没在意,但在第三者看来会觉得奇怪吧。
为什么夫妻,还是新婚夫妻,要用那种称呼?
是不是太见外了?
那、那炼狱先生肯定也很惊讶吧。
我也什么都没说。
“那、那个……还有别的吗?
除了称呼之外还被说了什么?”
“唔、唔……那个,虽然理论上也知道……不,就算是形式,也该好好做才是!
但是呢,那个,毕竟当初是彼此都不情愿的亲事……就是那个。
总之,是我疏忽了……抱歉!!”
“哈?”
“还没送给你,灯璃梳子或发簪。
真的很抱歉。
虽然迟了,但你能收下吗?”
“诶……?”
他递过来的是一只可爱的布袋。
里面是绘有山茶花的梳子和配套的发簪。
真的假的。
炼狱先生,真的假的……!!
好惊讶,居然会做这种事!?
等、等等,怎么办,心跳得好吵。
太突然了吧。
不,等等。
让我整理一下思绪。
真的。
这个,就是那个吧?
订婚啊结婚啊之类的象征,梳子和发簪对吧?
从语境看是这么回事吧!?
就算不是恋爱对象,被喜欢的鬼灭角色这样对待……!!
呜、呜哇——————!?
内心虽然翻江倒海,实际却因震惊发不出声音。
连炼狱先生似乎也担心起我的反应,频频偷看这边。
完全没想到会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只有惊讶,但必须好好道谢。
“那个,抱歉。
实在太惊讶了,那个……杏寿郎先生,谢谢您。”
“啊,太好了。
看你沉默不语,还以为我做了糟糕的事……真是,真是……呵呵。
真的,很惊讶。
确实我们当初对亲事都不情愿呢。
但这个礼物我真的很开心。
谢谢您。”
“真的很抱歉。
……你能喜欢就好。”
炼狱先生困扰地笑了。
那不同于往常的表情和样子,让我觉得他内心的想法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毕竟啊,我们的关系始于彼此不情愿的亲事。
自己并未主动选择,却要送给对方象征婚约的梳子和发簪……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炼狱先生或许挺不容易的,但我很开心。
果然就算是形式,这种象征性的东西或许也很重要。
虽然始于不情愿的这段奇妙关系,但我第一次感觉和炼狱先生的距离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