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的距离猛然缩减。我失去平衡,直直跌进旁边人的怀抱里,
薄荷带着龙舌兰的气息裹住我。男人下意识伸手扶住我的腰问道:“没事吗?
”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第三次了……”01脑子一晕,看清他的脸时,
脑子滑过电视剧里经典的男女主初遇画面。耳边是浪漫恋歌BGM,眼前是慢镜头循环。
“没事,谢谢你。”我连忙站稳,摆摆手,“声明一下哈,不是碰瓷!
”尴尬的道歉还没结束,我就亲眼看着手里紧握的应援手幅随着我的动作擦到男人的喉结。
手幅虽然是纸质的,但很快一划的话也会擦伤。
人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误伤一个帅哥两次。一次“投怀送抱”,
一次“行凶未遂”……“不好意思。”我担心地问道,“没事吗?
”我手忙脚乱地把右手的手幅拿到左手,又怕误伤左边的人,改成捧在怀里。
男人看着我一秒三百个动作,垂眸时喉结滚动、笑意更深了些:“好险,差点受伤。
”听到他语气里带着的明显笑意,我羞愧地抬眸检查了一下他的喉结。好险,
差点找到擦伤的地方。没忍住。我也笑了,自嘲道:“这场景咋这么眼熟呢?
”“短短几秒上演了两次。”男人的眼角也弯起一定的弧度,捧哏道,
“台词相似度没有100%,也有99%。咱俩都是‘老演员’勒。”又没忍住。
我直接笑出了声。再次对视那一瞬,他朝我伸出手:“你好,我是李鹤行。”心跳漏了一拍,
我回握他的手说道:“你好,我是陈安然。”02手心相触的同时,场馆里的灯骤然熄灭。
我怔愣了一下。很快被耳边爆发出来的尖叫声震回现实。我又被人群推着踉跄地往前走。
李鹤行手腕一用力将我稳住。距离越来越近……突然,一道道蓝色的激光穿透黑暗,
鼓点和贝斯的震动如电流般穿透进身体。我下意识松开手,甩了甩手。
可仍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描摹出他指尖的形状。音符划过空气的那一刻,
蓝光汇聚成舞台中央的那一束亮光,照亮站着唱歌的人。林语凡出现的那一刻,
我全然忘记刚刚内心里的涟漪,用力大喊道:“啊啊啊啊啊!林语凡!林语凡!林语凡!
”“美晕了!太漂亮了宝宝!”“呜呜呜!我爱你!宝宝!!”“好好听!!!
”思念震耳欲聋,千人尖叫声如海啸般卷向场馆。我喜欢林语凡已经三年了。
当时她连一张专辑都没有发过。我只敢在微博上发牢骚说想听她的演唱会。
而我现在竟有幸来到那片曾以为遥不可及的星空之下。此刻只有林语凡和我,
去奔赴一场热烈、浪漫而又疯狂的约会。同音乐共振,与心跳同频。五彩纸花炸开的瞬间,
我伸长手臂等到一片纸花落在我手心里。出逃的灵魂归位,我猛然被推回现实世界。
鼓点和狂欢呐喊渐渐消失,巨大的怅然和空落包围我。
我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人只活那几个瞬间。”03回到酒店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脚和腿还泛着密密麻麻的痛和麻。我刚划开手机要看工作消息,
一条博物馆预约通知突然顶了上来。时间快到了,我简单拾掇了一下出发去博物馆。
正驻足在展柜前,肩头忽然被人轻拍了一下。我下意识侧头,看清来人后,
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好巧啊。”那人点了下头,走到我身旁弯腰笑着说:“陈安然,
很高兴再次遇见你。”他居然还记得我的名字。这声音就像蝴蝶停靠在我的耳膜上,
引起一阵痒意。我侧身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玻璃上映出我们的倒影,
我望着他模糊的轮廓,轻声问道:“一个人来的吗?”他点了点头,
而后透过玻璃望进我的眼眸:“可以一起吗?”“可以。”博物馆很大,有四层。
走完一层的展馆,整个人累得想随处大小躺,忍不住叉了一下腰。“休息一下吧。
我看你要厥过去了。”李鹤行说。“哎哟。我还以为我演得很好勒。
”我立马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找了个位置稳当坐着,“毕竟老演员了。”空位不多,
他挨着我坐下说:“老演员也经不住昨天将近八小时的站立后,
还来活蹦乱跳的来逛这么大个博物馆。”“这梗是过不去了。”我好笑道。“过得去,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他从饮水机那盛了两杯水,递给我一杯,“喝吧。”我慢了点接过水,
就听到他说:“这水干不干净不知道,但新鲜着呢。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你这嘴哟,
闭上最好听。”我没忍住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管这水到底干不干净,
我只知道我现在渴得要命,喝了一大口杯里的水。嘴里的水还没完全咽下去,
他冷不丁的补上一句:“出事了就找博物馆举报,可不关我什么事。”差点笑着喷出来,
等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我的脸红得像个番茄。心跳快速跳动的间隙里,
我感受到有温热的掌心贴着我的脊背轻拍。他说:“放心。我肯定负责到底。
”04逛完博物馆已过饭点,但我也没觉得有多饿。
这得感谢李鹤行和——他那在淘宝某旗舰店买的背包。逛到第三层时,我饿得不行,
手时不时叉会儿腰,时不时摸下凹着的肚子。陈鹤行注意到了,
不止一次小声问我要不要先去吃饭。就剩下没几个展厅了,不看怪可惜的。他见我摇头,
就趁坐着休息的时候递给我些小零食。不重样,
有饼干、有糖、甚至还有辣条……辣条肯定不吃,吃了我俩铁被投诉。
李鹤行把零食一样一样放到我手上。多得我改成两手捧着,打趣道:“还有啊。
你这包真能装。”“淘宝天猫旗舰店xxx,销量最高的那一款。
”他低着头还在往里掏东西出来。没问你这个!但碍于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我噎了一下后很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我知道。”他还在掏东西。我看你啥都不知道!
你那耳朵就是个摆设!我很小声地吐槽道:“这包里肯定镶着钻,忙着挖钻石呢。”“对啊,
我挖钻呢!”他答道。哟,这耳朵活了呀。真是该用到的时候不用。
不该用到的时候灵得像顺风耳。结果他挖半天,挖出包餐巾纸展示道:“喏,钻石。”。。。
有病。。快把昨天那个帅哥还给我!他从我手上拿过所有零食,
从中选了一包饼干拆开递给我说:“这个好吃。”“谢谢。”我吃了一口,确实挺好吃的,
巧克力味儿很足。“不用这么客气。”他说。虽说他有病吧——但人怪好的。
我点了点头说:“好的嘞,我珍贵的同担先生。”05逛完博物馆后,
我们就近挑了一家评分高的饭店吃饭。“有忌口吗?”他问。“不吃葱。
”我正扫描完桌上的二维码,等着页面跳转到菜单。
李鹤行举了个ok的手势说:“我点好了。”嗯?这么快?我都还没看完菜单喂!
打开菜单后,我立马明白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向他展示点单页面问道:“你是不是只看了前四个菜?”“不是。”“那你可真厉害。
”我竖起大拇指揶揄道,“耳是顺风耳,眼是千里眼。”他垂头勾唇一笑:“被你发现了,
我的真实身份是玉皇大帝手下的神将。”。。有病。我轻叹出一口气,
打算不打扰对面那人中二。“其实是——”他双手环胸,笑着缓缓开口解释道,
“看了前五个。top3是含葱的。”。。。有大病。我啧了一声后,
仍觉不够表达心中的不满,吐出一个饱含情绪的字:“懒。”“这懒性价比可高了。
”他挑了下眉进一步解释道,“省时省力还省脑细胞。”他说的倒是也没错。
来新店吃饭怎么着也得点几道招牌菜尝尝。我也懒得再看,直接点了下单键。
这家店上菜很快,也可能是因为不是在饭点。道道菜色香俱全,一阵饿意迟缓地攀上我。
但看对面那人还环着他那手臂,纹丝不动,我也不好一上来就动筷子。
桌上热气腾腾如烽烟翻涌,无人去拨断那白雾,任由我和他的目光在雾中短兵相接。
我莫名感到紧张,紧绷着身体,正襟危坐。敌不动我不动。突然,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白雾被拦腰截断:“你要拍照吗?”?就这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在谈判桌上吃饭。
我居然还配合他。。。我手肘往桌沿一抵,无语得从鼻腔里挤出声笑:“您自己拍吧。
”“我也不拍。”李鹤行淡定地拿起筷子说,“饿了。”。。。有很大病。06“李鹤行,
你这嘴一直是这样?”我问道。这是真有点好奇了。陈鹤行嘴里还嚼着东西,抬眸望向我,
鼻腔里发出疑惑的气息。抬眸的那一秒,他的眼眸里电光石火。一道夜空里的流星闪过,
特别亮,让我不禁想到live house那一晚。“就这样。”我说。
一种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就生生噎在那的感觉。他终于咽下去吃的,清了清嗓子:“是的,
我一直都这么伶牙俐齿、能言善辩、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对此,
我只能保持礼貌的微笑,并报以必要的反击:“自我认知偏差。”李鹤行也不生气,
轻轻笑了一下。随后,他拿起水杯,点了点头。。。。行吧,自我认知还算清楚。
杯底轻叩木桌,发出短促的声音。李鹤行看着杯中泛起的波动,悠悠道:“小时候话很少,
人也孤僻。应该是那时候憋坏了。”“懂了,反转魅力。”我淡淡回答。话音刚落,
李鹤行右手握拳抵住唇前轻咳了一下,也没忍住他喉间翻涌的笑意。
漆黑得发亮的眼眸里堆满了笑意,惹得我扑哧一下笑出声。这人很过分,居然还笑出了眼泪。
我递给他一张纸巾,阴阳怪气道:“别哭,眼泪是钻石。”“陈安然,
你……”李鹤行似是怕打扰他人,笑声全闷在胸腔里。听着那低沉的闷笑,
我都怕他下一秒因缺氧而倒在地上。我可负不起这责任。“李鹤行,别笑啦,菜凉了。
”好在他耳朵还好使,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李鹤行深吸一口气,
总算是止住大笑:“陈安然,你也很有魅力。”嗓音低哑却带着上扬的尾音。“谢谢。
”我随口道。下一秒,我果然听到对面那人又笑了一声。07开始认真吃饭后,
李鹤行倒变得很安静。正好,我也不爱在吃饭的时候说话。
碰撞时带有粗糙颗粒感的声音;我和他细细咀嚼食物的声音;和远处不多的饭间闲谈的人声。
听不太清,只言片语中只听出来是南城方言。南城方言如这里的气候,很柔和,很温柔。
很像此刻的李鹤行——暖黄光晕将他的眉眼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扇形阴影。
一呼一吸间透着随性淡然。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吓了一跳。
这样一个开口聒噪让人心烦的家伙竟有这样的一面。但仔细想想,他确实如此。
我跟李鹤行认识甚至只有几个小时。时间很短,短到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可奇怪的是,
他并不让我觉得陌生,反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他身边,我感到无比的畅快和轻松。
时间碰到他会慢下来。一切都变得风轻云淡、岁月静好。
08李鹤行的声音划破将近三十分钟的安静:“明天就回家了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纸巾擦着嘴说。“后天周一,你是打算翘班?”他说。“我南城人。
”我若有所思地回答。他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木桌,发出沉静有力的声响。“哦,
本地人在38度的天去看本地博物馆?”“对啊。”我犟嘴道,“闲的。”李鹤行笑了笑,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今天还闲吗?”“不一定。”我双手托腮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