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整,林软准时出现在顾氏大厦楼下。
风比早上更冷了些,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拉起来,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像只警惕又好奇的小鹿。
黑色宾利稳稳停在面前,车窗降下,顾晏辞的侧脸在逆光中显得轮廓分明。
“上车。”
他言简意赅。
林软弯腰坐进去,刚想说点什么,就被一股淡淡的墨香吸引了注意力。
后座放着个半开的文件夹,里面露出几张宣纸,上面是毛笔字,字迹苍劲有力,和他签合同的笔迹如出一辙。
“您还练书法?”
她忍不住问。
顾晏辞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文件夹,“嗯”了一声:“偶尔。”
车子没有往市区开,反而驶向了城郊。
林软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心里有点打鼓——他带自己去哪里?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红砖小楼前。
门口挂着块木牌,写着“暖光画社”,门口堆着半人高的雪,屋檐下挂着红灯笼,看着像个藏在巷子里的老地方。
“下车。”
顾晏辞先一步推门下了车,替她拉开了车门。
林软跟着他走进画社,扑面而来的是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
里面空间不大,墙上挂满了画,大多是静物和风景,笔触温暖,带着点复古的调子。
“顾先生,您来啦。”
一个穿着围裙的老爷爷从里间走出来,看见顾晏辞就笑了,“这位是?”
“林软,插画师。”
顾晏辞介绍道,又对林软说,“张爷爷是这里的主人,也是国内有名的水彩画家。”
林软连忙问好,心里惊讶得不行——她在美术史课本上见过张爷爷的名字,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真人。
张爷爷拉着她看画,越看越喜欢:“小姑娘笔触很灵啊,尤其是这只猫,眼睛里像有光。”
他指着的,正是她画的那只揣手手的小猫明信片。
林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忽然反应过来:“张爷爷,您怎么会有我的画?”
“是小顾拿来的。”
张爷爷看了眼顾晏辞,眼里带着点调侃,“前阵子他来我这儿,手里就捏着这张明信片,看了半天,问我‘这种风格适合画童装吗’。”
林软猛地转头看向顾晏辞。
他正站在窗边看雪,侧脸对着她,耳根似乎有点发红。
听到张爷爷的话,他没回头,只是轻咳了一声:“张爷爷,说好不提这个。”
原来他早就为她做了这么多。
从画社出来时,天己经擦黑了。
雪又开始下,细小的雪花落在顾晏辞的肩头,像撒了把碎盐。
“为什么帮我?”
林软忍不住问,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抖。
顾晏辞停下脚步,转身看她。
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替她把被风吹歪的帽子戴好,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很凉。
“你的画,”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能让人想起春天。”
林软的心猛地一跳。
她想起自己画里永远暖融融的阳光,圆滚滚的小动物,还有总带着笑意的人脸。
原来这些被她视为“太幼稚”的东西,在他眼里,是春天。
车子往市区开时,林软靠在车窗上看雪。
顾晏辞在看文件,侧脸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柔和了些。
她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没那么冷,他的温柔只是藏得很深,像埋在雪底下的种子,只在遇到合适的人时,才肯悄悄发芽。
快到住处时,顾晏辞忽然开口:“下周六有空吗?”
“有、有吧。”
“顾氏有个晚宴,穿礼服。”
他递给她一张黑色的卡片,“地址在上面,周明会提前去接你。”
林软捏着那张质感冰凉的卡片,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晚宴?
穿礼服?
和他一起?
“我……”她想说自己从没参加过这种场合,怕闹笑话。
顾晏辞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道:“不用紧张,跟着我就行。”
车子停在巷口,林软下车时,他忽然又说:“画社的事,别告诉别人。”
林软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不想让她觉得欠了人情。
她用力点头:“嗯!”
看着宾利驶远,林软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卡片,又想起他刚才替她戴帽子时的动作,忽然觉得这漫天飞雪,都变得甜丝丝的。
她掏出手机给闺蜜发消息:“救命!
顾总邀请我去晚宴了!
我该穿什么礼服啊?!”
闺蜜的消息秒回,一连串的感叹号后面跟着一句:“姐妹,这是要转正的节奏啊!”
林软看着屏幕,脸“腾”地一下红了。
转正?
她好像……有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