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收回心思，看着地上哼哼唧唧、被几个反应过来的同事手忙脚乱扶起来的张胖子。
那身昂贵的西装沾满了咖啡渍和灰尘，后脑勺湿漉漉一片，精心打理的头发塌下去一绺，狼狈得像条刚从泥坑里捞出来的土狗。
“张主管！
您没事吧？”
“快，快拿纸巾！”
“这地怎么这么滑？
保洁呢？”
同事们七嘴八舌，听起来，众人的语气里都是充满了关切，但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林默这边瞟，带着一种意外混杂着惊疑的感觉。
张胖子被扶着，脸色由猪肝红迅速褪成惨白，又因为极度的羞愤涨成了紫色。
他浑身都在哆嗦，一半是疼的，另一半纯粹是气的。
他恶狠狠地，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林默，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林！
墨！”
张胖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摔疼了岔了气，嘶哑又扭曲，“你……***……”林墨心头一跳，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这死胖子要当场发飙？
栽赃？
说是我推的？
可张胖子“***”了半天，后面的话硬是卡在喉咙里没吐出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明显的是自己摔了一跤，怎么骂到对方头上？
难道说他被林墨这个“废物点心”用“邪术”弄摔了？
谁会信？
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像个疯子！
而且，刚才那一下摔得是真狠，尾椎骨钻心地疼，他得赶紧去看医生。
“给……给我等着！”
张胖子最终只憋出这句毫无新意的狠话，被两个男同事几乎是架着，一瘸一拐地往会议室外面挪。
临走前，他那怨毒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在林墨脸上狠狠剜了一下。
林墨站在原地没动，脸上依旧是那副被骂懵了的、带着点惶恐的呆滞表情，心里却像开了锅的沸水。
“等着？
老子等着你！
下次恶意值满了，老子让你摔得更精彩！”
这个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刚才那种憋屈得想死的愤怒，似乎被一种更冰冷、更锋利的东西取代了。
看着张胖子被架走的背影，他胸口那股微弱的暖流，似乎又极其缓慢地……增加了一丝丝？
非常非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林墨将目光移动到系统面板上，其中那个代表能量的数字，好像从5跳到了5.1？
“吸收恶意值补充能量？”
林墨脑子里闪过系统最初的提示。
张胖子刚才那怨毒的眼神，显然充满了恶意！
这发现让他心脏又是一阵猛跳。
这系统……有点东西啊！
会议室里一片狼藉，气氛尴尬得要命。
主管摔了个大马趴，还放了狠话，谁还敢多待？
同事们交换着眼神，收拾东西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十倍，一个个低着头，跟避瘟神似的绕过林墨，飞快地溜了出去。
偌大的会议室，转眼就只剩下林墨一个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咖啡味和张胖子身上那股油腻的古龙水味。
他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感觉后背的衬衫都湿透了，粘腻腻地贴在皮肤上。
紧绷的神经一放松，疲惫感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亢奋感同时涌了上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刚才抠进掌心的指甲印还在，有点发白。
“刚才……是真的？”
他尝试着在心里默念：“系统？”
眼前立刻再度浮现出那个半透明的面板：宿主：林墨当前能量：5.1/10功能：恶意值侦测（半径10米），初级惩罚点播新手任务：惩戒恶意源（张XX） 己完成。
奖励：能量上限提升至15点（待领取）“能量上限可以提升了？”
林墨精神一振。
念头一动，选择了领取。
一股比之前稍微明显一点的暖流涌入胸口，面板上的能量槽上限果然变成了15，当前能量还是5.1。
“半径十米……” 林墨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会议室。
没人。
他又尝试集中精神去“看”门外走廊。
视野似乎稍微延伸了一点，但很模糊。
他能隐约“感觉”到外面有几个快速移动的“点”，颜色很淡，恶意值几乎都是个位数，应该是匆匆路过的同事。
其中一个点，恶意值稍微高一点，大概25/100，标签是幸灾乐祸……估计是刚才在会议室里憋笑最厉害的那个。
“这玩意儿……简首就是个随身雷达啊！”
林墨有点新奇，又有点毛骨悚然。
以后谁对人产生了恶意，隔老远就能知道了？
他收拾好自己那本被唾沫星子玷污了的策划案，走出死寂的会议室。
外面格子间的同事看到他出来，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又飞快地移开，假装忙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窥探和疏离。
林墨面无表情，径首走向自己的工位——一个采光最差、紧挨着打印机的角落。
他习惯了这种被当成空气或者瘟神的感觉，但今天，感觉格外不同。
以前是憋屈地忍受，现在……他心底却隐隐升起一种居高临下的冷眼旁观。
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微信。
一个备注是“苏晓”的头像跳了出来，是个简笔画的笑脸太阳。
林墨，你还好吗？
我刚听人说……张胖子在会议室发疯骂你了？
还把自己摔了？
后面跟了个担心的表情包。
见到苏晓的消息，林墨心里那点刚升起的冰冷感，被这条消息稍微融化了一角。
她是隔壁设计部的实习生，比他晚来几个月，就住在同一个老旧小区，上下班坐同一班地铁。
人如其名，像清晨的阳光，干净，温暖，还有点傻乎乎的正义感。
大概因为都是新人，又住得近，苏晓是这公司里唯一一个会主动跟林默打招呼、偶尔一起吃午饭的人。
没事。
林墨手指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他摔得挺解气的。
这话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戾气。
啊？
解气？
你没事吧？
苏晓回得很快，我听说摔得可狠了，咖啡都扣头上了！
这种人活该！
不过你小心点，他肯定记恨上你了……下班一起走？
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字，林墨嘴角扯了扯，算是笑了下。
行。
老地方等。
他回了过去。
放下手机，林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回放着刚才会议室里的一幕幕——张胖子的辱骂，同事的冷漠，血红的恶意条，还有那惊天动地的一摔……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最后一丝茫然和惶恐彻底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清醒。
这破工作，这憋屈的日子，好像……突然变得有点意思了。
他目光扫过旁边一个正对着电脑屏幕骂骂咧咧、抱怨客户***的同事。
那同事头顶上，一个淡红色的进度条浮现：恶意值：35/100（目标：客户XX），标签是工作抱怨。
没记错的话，这同事也是张胖子的狗腿子。
仗着张胖子的势，此前对林墨也是颐指气使，尤其是最近几天，更是刁难过林墨不少次。
林墨心中一动，一个极其微小的念头升起：“让他刚打的字，没保存就死机？”
念头刚起，系统提示就来了：惩罚诉求接收：目标 - 王X。
惩罚类型：设备故障（轻微）。
消耗能量：0.5点。
执行中……几乎同时，那个同事的电脑屏幕“唰”地一下，蓝了。
“***！！！”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格子间响起，“老子写了半天的方案啊啊啊！！”
林墨面无表情地转过脸，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城市天空，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
胸口那股暖流，似乎又极其微弱地增加了一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