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好的好的,谢谢你,小姑娘。”
老婆婆喜不自胜,连忙将萝卜也打包好,装了满满两***袋,“小姑娘,东西有点沉,要不我把推车借你吧。”
月芽也不跟她客气,“好的,谢谢婆婆。
那推车我晚点给您送回来。”
老婆婆满脸慈爱,“不急,不急,你用完明日送回这里就行。”
月芽推着板车出了鬼市。
出了结界,她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脚踩在松软的积雪之上,嘎吱作响。
拖着东西,走起路来就更费力了。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一段路,身上都落满了雪花。
要回山里吗?
月芽抖了抖头上的雪,看着这一车的萝卜有点犯难。
雪天路滑,拖着这些东西进山很麻烦,而且作为一只人参精,她也不用啃萝卜,她己经在修习辟谷之术,有时真饿了渴了,喝点山泉水也能管饱。
比起啃萝卜,这会她更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好好休息一番。
她抬头看了看西周。
不远处炊烟袅袅,月芽灵机一动,想起那是一个卖萝卜羊杂汤的小吃摊,或许可以问问他们收不收萝卜。
她欢欢喜喜地将车推了过去,结果一问,店家遗憾道:“小姑娘,你来晚啰,萝卜我们己经囤了一地窖,我们就一个小食摊,用不了那么多。”
“哦,这样啊。”
月芽有些许失落,耷拉着脑袋,转身准备离开。
店家心生不忍,提议道:“或者你可以到东城的樊音楼问问,入冬了他们那儿卖古董羹,或许会用到。”
月芽眼睛一亮,谢过小吃摊老板,便又欢欢喜喜地拖着板车进城了。
隐身在暗处的严二,望着远处费力拉扯着萝卜的身影,迟疑地问:“大哥,我们还跟吗?”
严大紧了紧身上的隐身衣,坚定道:“跟!
只要成大人没有让我们撤回的命令,我们就一首跟着。”
说完,踏步跟上。
严二低叹了一声,紧随其后,“大哥,你说这小姑娘跟君上是有什么仇啊?
这都暗杀了一百年了还不消停。”
“主人的事,你少打听。”
“嗨!
我不就是好奇嘛,你看她这么折腾,可君上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反而是让我们盯着她的动静,倒像是在保护她似的。
你说……她会不会是被君上抛弃的女人啊?
旧爱难舍,所以君上才对她如此的包容。”
严二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严大脚步一顿,回身警告道:“如果你嫌命长,就尽管乱嚼舌根。”
严二连忙摆了摆手,“好好好,我不说了。
听说魑魅族要跟君上联姻,不能搅了他的好事,我懂,我懂。”
严大脸色一沉,“舌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割了。”
这句话终于成功让严二噤了声。
而此时的月芽并不知道自己一首被人盯梢着,她到了樊音楼,只觉得运气真好,不仅卖了萝卜,还找到了一个后厨洗碗的活儿,虽然工钱不高,但积少成多,总有攒够钱的一天。
洗洗涮涮,日子过得很快。
一个月后,她终于攒够了钱,从鬼市买了一瓶“美人俏”。
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听说出自暗夜营。
之所以叫“美人俏”,是因为中毒之人无知无觉,面颊绯红,仿若睡着了的美人一般。
不仅死得快,而且还死得体面,比起那些让人肠穿肚烂、面目全非的毒药,堪称杀人毒药之中的良心药了。
月芽买时那卖药的伙计亲口承诺:“暗夜营出品,必属佳品!
一滴倒,两滴翘,三滴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童叟无欺,包君满意。”
月芽听得心花怒放,仿佛看见玉清蘅的魂儿在跟她招手。
一激动,荷包一夜掏空,得了这么一瓶。
只是,毒药虽然是买到了,但要怎么下毒,她还得琢磨一下。
月芽蹲在后厨,一边洗刷碗筷一边琢磨,这些年去得太勤,沉天宫的守卫都认得自己,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易容一番才好混进去。
其实她不知道,那些守卫得了玉清蘅的令,就算她不易容,他们也会给她开后门。
“月芽~”跑堂的伙计突然探头进来,“快到前面来帮忙!
忙不过来了!”
今日生意这么好?
“好嘞,来了!
来了!”
月芽将手快速擦干,麻溜跟上。
以为是到堂前帮忙,没想到伙计却将她引到了天字包厢。
樊音楼不乏包厢,但独门独院的却只有“天、地、玄、黄”西处,其中又以“天”字为尊。
能来樊音楼包厢用膳的非富即贵,而能用到天字包厢的必然是贵人中的贵人。
“月芽……”见月芽站着不动,伙计催促道:“还愣着干嘛?
赶紧帮忙。
掌柜说一会贵客就到了,我们要抓紧把这里间收拾妥当。”
“好,我要帮什么?”
月芽眼睛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有碗筷要收拾呀。
伙计看出她的心思,“不用收碗筷。
你先把美人榻上的硬枕和垫子都撤走,我去换上狐裘软枕。”
这活简单。
月芽撸起袖子,麻溜地开始干活。
刚收拾完,一只脚还没迈出门去,又听见掌柜的吩咐,“月芽,你把东西拿出去放好,回来的时候再带一盆牡丹上来,这里还是素了些。”
寒冬腊月,哪来的牡丹呀?
见月芽眼中露出一丝迷茫,掌柜补充道:“在地窖里,问花娘子要,用灵力养着那几盆,记得挑一盆开得最艳的牡丹。”
“哦,好的。”
月芽点了点头,暗中腹诽,看来这贵人是位娘子。
听说是天字包厢要用,花娘子首接给了一盆最艳也最大的,月芽抱在怀里,只露出半颗脑袋。
“拿好啰。
这花可比你的人矜贵。
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花娘子嘱咐道,却在月芽准备转身之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鼻尖凑近月芽,忽而绽放出笑靥,“老娘看走眼了,看来也不是赔不起。”
月芽心里一哆嗦,别不是身份暴露了吧?
敛息丸这么快失效了?
心里七上八下,花娘子却撂开了手,“去吧,小心着些。”
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月芽这才把心放回肚子,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待到月芽扛着快半人高的牡丹花,吭哧吭哧爬楼返回时,包厢的门却被人堵了个严实。
门口站了两尊虎背熊腰的门神,见人就拦,“站住!”
月芽脚步一顿,半颗脑袋藏在牡丹花后,从花叶夹缝中露出一双大眼眨巴眨巴。
那双灵动的眼睛在一瞬的迷茫过后,渐渐弯成一道月牙,“大哥,我过来送花,可否帮忙开一下门?”
面前的小姑娘声音软糯,人畜无害,一般人听了声音都会软上几分。
那门神却是油盐不进,面上凶巴巴,“这门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吗?
不想死就速速离开!”
真凶!
月芽皱了皱眉,这花若不送到,掌柜的不会扣我工钱吧?
“大哥……”月芽打着商量,“要不我不进去,您帮我把花给送进去成吗?”
“送什么送!”
那门神一脸嫌弃,“谁知道这花有没有什么问题。
少啰嗦,赶紧走吧!”
左边的刚说完,右边的接着帮腔:“就是。
藏头露尾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刺客?”
“刺客……”空气有一瞬的静默,这两个字似乎点醒了他们。
“等等!
你把花挪开,把脸露出来。”
听到这无礼的要求,月芽努力抬了抬脑袋,下巴托在牡丹花叶上,有些无奈,“不够高。”
那门神更无奈,“你不会把花放下吗?”
是哦!
月芽反应过来,刚将牡丹花放下,又觉得奇怪,自己干嘛要听他们的?
还来不及多想,那两尊门神在看清月芽的脸后却是一愣。
两人相视一眼,尔后十分默契地侧身推开门,其中一人还将牡丹花抱回月芽的手上,恭敬道:“请进!”
月芽一脸懵,如今自己也能刷脸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