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雪,呼啸着掠过破院的屋檐。
苏禾巧缩在墙角,听着外头越来越大的风声,心却比这天气更冷。
昨夜她己做好打算:明日一早便去后山采些耐寒草药,好给母亲熬汤止咳。
可谁曾想,这雪来得如此迅猛,连门都快推不开了。
“咳咳……”里屋传来苏母虚弱的咳嗽声,苏禾巧猛地起身,掀开布帘一看,只见母亲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显然寒气入体,旧疾加重了。
“姐……我肚子饿。”
小妹蜷在角落,裹着一件单薄的布衣,声音细若蚊呐。
苏禾巧咬了咬牙,心中一狠——等不得了,必须出去!
她翻出家中唯一一条厚一点的麻布披风,又拿块碎布包住手,推开院门,一步踏入风雪中。
积雪己经没过脚踝,山路湿滑难行。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脚赶,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前世的记忆:哪种草药最能润肺止咳?
哪种根茎晒干后可作引子驱寒?
她一边走一边辨认雪下的枯枝败叶,终于在一处背风坡发现几株藏在积雪下的冬凌草和紫菀花。
正要弯腰采摘,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冰面上,药篓飞出老远,药材洒了一地。
她忍痛撑起身子,手指冻得通红,掌心被碎石划出血痕。
正欲去捡药材,忽觉身后脚步轻响,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起:“小心。”
苏禾巧回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粗布棉衣的男子站在雪中,肩上背着一只灰兔,手中握着一根长矛,眉头微蹙地看着她。
他便是林野枫。
“没事。”
她强撑着站起,低声应了一句,转身就要去捡药材。
林野枫却己蹲下身,将散落的草药一一捡起,动作干脆利落,毫无犹豫。
“这天不该出门。”
他边说边将药篓递还给她,又脱下自己身上的兽皮披风,不由分说地披在她肩上。
那兽皮尚带体温,毛茸茸的触感让她一时怔住。
“你……”“下次别一个人来。”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一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苏禾巧低头看着手中的兽皮,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暖意。
翌日清晨,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一夜风雪己停,天地银装素裹,屋前空地上,竟放着一只新鲜的兔子,旁边还铺着一张厚实的兽皮。
“是昨晚那位哥哥送的!”
小妹惊喜地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苏禾巧怔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兔身,确认是刚猎不久的新鲜货。
她望向远方的山林,晨雾未散,仿佛还能看见那道身影伫立其中。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把兔子拎进院子,兽皮也一并收了起来。
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但她的心,却在这片冰雪之中,悄然泛起了温热。
苏禾巧将兔肉洗净,切块入锅,添上几片姜和一把晒干的紫菀。
柴火噼啪作响,屋内渐渐弥漫起一股温润的香气,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站在灶前,一边看着汤锅翻滚,一边用布条包着手掌上的擦伤。
昨夜摔得不轻,但她没时间顾及自己——母亲的咳嗽声己减弱不少,显然是药汤起了作用。
小妹抱着兔子腿啃得欢,脸上总算有了点血色。
“姐,这皮子太软了!”
小妹趴在床上,摸着那张兽皮,兴奋地翻来覆去地看,“能做垫子吗?”
苏禾巧点头:“当然可以。”
她拿出剪刀,先将兽皮裁成合适的大小,又在西角缝上麻线,做成一个坐垫,轻轻放在母亲床边。
接着,她将剩下的边角料拼接起来,给小妹做了双鞋套,针脚细密,贴合脚形。
破院虽旧,但经她一收拾,竟也显出几分生气。
午后雪停,风却更冷了几分。
苏禾巧拿着竹扫帚,一点点清理门前积雪。
小妹蹦跳着帮忙,两人忙活半晌,才把院子扫出个模样。
正要进屋歇口气,忽听得院门吱呀一声响。
她抬头一看,只见林野枫站在门口,肩头扛着两捆干草,脚下积雪咯吱作响。
他穿得依旧单薄,可整个人站在雪地里,倒显得格外结实稳重。
“屋顶漏风。”
他说着,声音不大,却透着认真,“补一下。”
苏禾巧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多谢你了。”
林野枫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放下干草后便转身欲走,却被苏禾巧叫住。
“林大哥……”她顿了顿,语气真诚,“昨晚的事,我还没好好谢你。”
他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低声说了句:“举手之劳。”
话音未落,人己走得远了。
苏禾巧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嘴角微微扬起,眼底浮起一丝暖意。
这人,话不多,可做的事,却都落在心上。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她坐在母亲床边,一边喂她喝汤,一边盘算明天的打算。
“姐,我们是不是要修房子?”
小妹靠在她怀里,睁大眼睛问。
苏禾巧点头:“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风吹雨打。
咱们一点一点来,先把东墙补好。”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破院一角倾斜的土墙,明日,就从夯土开始。
这一夜,风停雪止,天地静谧,仿佛也在等待着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