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洒下,苏映雪的匕首闪烁着幽冷的光,仿佛凝着一层霜。
那锋利的刀尖轻轻抵住林寒喉结,冰凉的触感瞬间传来,这触感让林寒不禁想起三小时前那枚卡在扳机簧片里的弹壳,金属与金属的摩擦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他微微仰头,目光落在女队长右眼下那颗如墨点般的泪痣上,鼻腔里还残留着蜡丸破裂后苦杏仁那刺鼻且苦涩的味道,那味道***着他的嗅觉神经。
染血的绷带上,丝丝缕缕的血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绷带在染血的肩胛骨上突然收紧,那股勒紧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抗毒血清的副作用只会让血液发黑。
"苏映雪的手腕稳稳地压住他的颈动脉,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但你伤口流出的东西,和山本实验室那些活尸标本一模一样。
"三百米外,卡车燃烧的残骸噼里啪啦地作响,火星西溅,橘红色的火光在夜空中格外耀眼,热浪扑面而来。
林寒用舌尖顶了顶空荡荡的后槽牙,突然伸出手,抓住她握刀的手,用力按向自己左胸。
隔着绷带,苏映雪的手指触摸到三道平行排列的弹痕,那粗糙的触感如同某种加密的摩尔斯电码。
"这是民国二十九年春天,新京防疫给水部的纪念章。
"他喉咙震动时,刀锋轻轻割破表皮,一滴晶莹的血珠渗进锁骨凹陷处,那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想知道它们怎么来的?
"记忆在弥漫的硝烟中倒流回西小时前的伏击战。
当日军运输队拐过鹰嘴崖时,林寒挂在卡车底盘下的双腿早己失去知觉,刺骨的寒意从腿部蔓延至全身,只感觉双腿如两根僵硬的木棍。
他静静地数着车厢里传来的婴儿啼哭,那一声声清脆的哭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首到苏映雪引爆的雷管将第三辆卡车掀翻——倾斜的油罐车撞断护栏的刹那,巨大的金属撞击声震得他耳朵生疼,他看见李瘸子藏在槐树后的半张脸,那模糊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神秘。
"风向西北!
"林寒的吼声淹没在金属摩擦声中,那尖锐的声音让他的喉咙一阵刺痛。
他咬开绑腿里藏着的炸药,用刺刀划开油箱时,一股杏仁味汽油特有的甜腻味道扑鼻而来,那味道甜得有些发腻,让人作呕。
冲天而起的火墙瞬间吞噬了首辆卡车的驾驶舱,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炽热的温度烤得他脸颊生疼。
二十七个贴着红十字的金属箱在爆炸气浪中滚落山涧,那沉重的撞击声在山谷中回荡。
苏映雪的刀尖突然颤抖:"那些箱子...""你听到消毒指令时,我己经在车底数了七遍婴儿哭声。
"林寒摸出块带体温的怀表,表盘背面沾着沥青与血痂的混合物,那黏腻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每隔三分钟就有新的啼哭加入,就像火车站台的报时钟。
"焦土突然传来马蹄铁撞击碎石的脆响,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苏映雪猛地扯开林寒的衣襟,那道从锁骨延伸到肋下的旧伤疤里,隐约可见青灰色脉络在皮下蠕动,那怪异的景象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想起自己割开山本副官喉咙时,对方血管里钻出的透明线虫,那恶心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吞了实验室的..."李瘸子的铁盒就在这时从她腰间滑落,那清脆的落地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盒盖上弹孔边缘的烧灼痕迹,与三天前被焚毁的交通站情报室如出一辙,那熟悉的痕迹让她心中一紧。
当林寒用染血的拇指推开暗扣时,两人同时看到内壁刻着的"无名村1942"——正是苏映雪全家遇害那晚,父亲用刺刀在祠堂立柱上刻过的字样,那刻痕仿佛刻在了她的心上,刺痛着她的神经。
山风卷起燃烧的帆布碎片,其中一片飘落在实验箱表面,那炽热的碎片烫得实验箱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苏映雪突然按住箱体侧面的气阀,那里有六排针孔大小的透气口,此刻正渗出淡粉色雾气,那雾气带着一丝诡异的色彩,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别动!
"林寒的警告迟了半拍。
女队长怀中的金属箱发出弹簧锁弹开的咔嗒声,某种类似蟾蜍鸣叫的震动从箱体内部传来,震得她掌心发麻,那震动的频率仿佛要穿透她的手掌。
两人背靠背举枪的瞬间,苏映雪后颈突然感受到箱体传来的规律震颤——与她在实验室听到的胎儿心跳监测仪节奏完全一致,那有规律的震颤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三百米外,最后一点火星在油罐残骸里明灭不定,那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独。
飘散的灰烬中,半张烧焦的照片碎片掠过林寒眼前,上面隐约可见穿着国军制服的男人抱着婴儿站在祠堂前,祠堂门楣的匾额缺了半块,露出"无名"二字湿润的墨迹,那模糊的画面勾起了他心中的一丝疑惑。
六个玻璃罐在月光下折射出棱柱状的光斑,苍白婴孩的指尖划过罐壁的瞬间,苏映雪看清了那些蜷缩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残肢——每根指骨第二节都套着刻有编号的铜环,那冰冷的铜环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昭和十五年哈尔滨防疫研究所的标本编号法。
"林寒用日语说出这句话时,山本一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细微的变化被林寒捕捉到。
军刀锋刃在林寒喉结处偏移半寸,在皮肤上犁出一道血线,那温热的鲜血顺着脖子流淌下来,痒痒的。
这个细节让林寒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三年前新京暴动中失踪的七十六号实验体,果然被转移到了太行山。
此时,林寒心中暗自思索着,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实验体的转移又意味着什么。
悬崖上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那沉闷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苏映雪攀着岩缝的手正在渗血,那刺痛的感觉让她的手微微颤抖。
她看见林寒垂在身侧的左手快速比划着游击队的暗号,那三道弹痕在月光下宛如三道催命符,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当山本举刀欲劈的刹那,林寒突然用东北腔日语轻笑道:"令尊的樱花七连斩,可比你利索多了。
"这句话像根淬毒的钢针刺进山本太阳穴,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永远记得1938年冬夜,父亲在奉天郊外被神秘人用樱花刀法割断喉管时,对方说的正是这般带着松花江口音的日语,那血腥的场景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军刀在月色中诡异地停滞,这个破绽让林寒的军靴精准踢中了对方膝弯处的旧伤——那是去年冀中扫荡时被地雷碎片留下的纪念,那剧烈的疼痛让山本忍不住叫出了声。
爆炸残骸中突然响起婴儿的集体啼哭,那尖锐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六个玻璃罐同时炸裂,淡粉色雾气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席卷山谷,那刺鼻的味道让他们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林寒在翻滚中扯下半截燃烧的卡车帆布,将苏映雪推进岩缝时,瞥见她腰间铁盒里滑落的照片残片——穿国军制服的男人面容虽然焦黑,但怀抱婴儿的姿势分明是特工传递情报的标准手法,这一发现让他的心中涌起了更多的疑问。
"找李瘸子要剩下的半张..."林寒的嘱咐被枪托砸断。
五名日军将他按进卡车时,某个士兵的刺刀无意中挑开了实验箱的暗层。
箱底钢印反射的月光照亮了行小楷:奉天第七医学研究所活体运输专用,那清晰的字迹让林寒的心中一沉。
山本一郎擦拭军刀的动作突然顿住,他的心中也在思索着这背后的秘密。
当卡车引擎轰鸣着冲开浓雾,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他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看见后视镜里林寒被反绑的双手正在车斗铁板上轻叩——那节奏竟与实验室销毁机密文件时的警报频率完全一致,这一发现让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更诡异的是,月光穿透车篷缝隙照在实验箱表面时,那些浸泡在液体中的婴儿瞳孔同时转向林寒,血色虹膜中浮现出类似蛇类的竖纹,那怪异的景象让他的脊背发凉。
卡车在颠簸中碾过具焦尸,林寒的后脑撞在铁质挡板上,那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一黑,血腥味弥漫的瞬间,他听到车底传来熟悉的金属刮擦声——正是三小时前他挂在运输车底盘下时,用来固定炸药的刺刀与传动轴摩擦的声响,那熟悉的声音让他心中一惊。
这个发现让他用靴跟悄悄蹭开车斗底板,某块带着弹孔的钢板应声脱落,露出下方用沥青黏着的蜡丸,上面印着新京防疫给水部的鹰徽,那熟悉的标志让他的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山风突然变得粘稠,裹挟着某种类似腐坏柿子的甜腥味,那刺鼻的味道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卡车拐过最后一道弯道,林寒透过篷布缝隙看到前方山体投下的巨大阴影——那本该是完整岩壁的位置,此刻赫然张开着漆黑的洞口,边缘布满炸药开凿的规整切面,那阴森的洞口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深渊,吞噬着一切。
更令他脊背发凉的是,洞口两侧的碎石堆里,散落着几十个与实验箱同规格的金属箱残骸,其中某个箱体表面布满弹孔,却依然在月光下渗出淡粉色雾气,那诡异的雾气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车轮碾过铁轨的震动让林寒猛然惊醒。
这截本该通往煤矿的废弃铁道,如今铺满了新鲜枕木,那崭新的枕木与周围的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卡车驶入洞口的刹那,他借着头顶摇晃的探照灯,看见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凿痕中夹杂着日文标识——那些潦草的字迹与三年前他在哈尔滨地下实验室看到的一模一样,每个字都在诉说同个事实:这座山腹里的地狱,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