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穿越了。穿到了1935年的上海。此刻的我正坐在小小的木床上,
看着周围颇有年代感的木质家具出神。就在前一天,我还在2023年的北京。
前不久刚查出来了绝症晚期,还剩下两三年活头。我是孤儿,没什么亲朋好友,辞去了工作,
找了一个青山绿水的小村庄,租了一个小院子。准备轻松惬意的度过这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
刚下完雨的空气清新舒适,隔壁的婶子挎着小篮子邀约我一起去山里采蘑菇。我欣然前往。
却没想到山路泥泞湿滑,我不小心摔进了一个巨大的山坑中晕了过去。
再睁眼就到了这陌生的地方。身下不是医院的白床单,也不是熟悉的小窝,
而是一张硬邦邦的木床,铺着粗布被褥。一个穿着藏青色斜襟上衣的中年妇人端着碗走进来,
脸上皱纹里夹着关切。她身后跟着个精瘦的男人,
两人都穿着我只有在老照片里才见过的服饰。俩人是夫妻。
他们告诉我是在郊区的树林边捡到受伤的我。他们问我叫什么,家在哪里。
我看着这破旧老式的房间,第一反应就是我被拐卖了。我有些害怕没有说话。
那个妇人看我不说话的样子脸上出现了疼惜的表情,端着碗让我先喝水。
我小心翼翼接过水小口地喝着,在没有确定身处于什么样的处境我不敢轻举妄动。
在我喝水的间隙,妇人让我不要着急,可以先在这里养好伤再走。
我看着她不似作假的关心表情,我向她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说我有些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记得怎么受的伤,怎么倒在那里。只记得自己叫孟清。随后就装作回忆想不起头疼,
三连表演,成功骗过夫妻俩。我又问这是哪里,俩人告诉我是在霞飞路。我瞬间瞪大了眼睛,
霞飞路?哪个霞飞路?上海的霞飞路?我震惊的话语也脱口问出,就见二人点了点头。
我此时完全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脑子里一片乱麻,我从北京居然摔到了上海!
然后我又知道了让我更加天崩地裂的消息——这是1935年的上海。
这跟被拐卖有什么区别!真是眼前一黑又一黑!比我知道得了绝症还绝望。
就这最后没几年的日子都不让我好过。妇人看我的样子以为是我想不起来头疼的厉害,
又急忙安慰我让我躺下好好休息。2.就这样,我便先在这住下养伤。我的脚肿了一大片,
无法下地,头也被磕了一下有些晕晕的,我怀疑可能是轻微脑震荡。头疼是假的,
头晕是真的。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饭菜都是那个妇人给我送来的,
上厕所也是她扶着我去的。每次都很不好意思,一是麻烦别人不是我的性子,
二是从没有人这么关心照顾过我,让我有点开心又有点别扭。
偶尔的聊天让我也知道了这妇人叫李翠华,男人叫李忠义。夫妻俩开了一间裁缝铺子,
俩人都是做衣的一把好手。李婶负责女装,李叔负责男装。
我住在店的二楼西边的一个小屋里,偶尔下床走动还能听到楼下客人的交谈声,
看起来生意很不错。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已能行动自如。
但我实在无处可出,我厚着脸皮请求李叔李婶能否收留我,我可以在店里帮忙。
李婶笑着拉住我的手,让我安心住下,店里也不是很忙不需要我。
李叔在后面也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我很是感谢,来到这陌生的时空让我遇到了李叔李婶,
避免在这繁华又动乱的上海漂流。虽然李叔李婶不让我在店里帮忙,
但是我依然尽可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会在客人来到时勤快的端茶倒水,
在李叔或者李婶给客人量体时做记录,给客人的衣服打包等等。
客人有时候也会调侃俩人有一个勤快能干又漂亮的女儿,
李叔李婶立马就会反驳解释说有时候忙不过来,就请个人,这样也能清闲清闲。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对店里的工作越发熟练,空闲的时候我还跟着李婶学剪裁旗袍。
早上上午九点,李叔李婶说要给一个大户人家上门服务,我自己一个人在店里无所事事,
找了个鸡毛掸子做卫生。我边打扫边哼着歌,这时门口的铃铛响起,
推门进来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他身着剪裁考究的暗纹西装,宽肩窄腰,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乌黑发丝梳成利落背头,衬着冷白肤色,眉峰如刃,眼眸深邃似寒潭。
他看到只有我一个人愣了一下,随后皱眉问我是谁店主人在哪里。语气冷硬。
我礼貌微笑解释李叔李婶的去向,随后问他有什么需要。他环顾店内四周,
随后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盯了我半晌,让我转告李叔他明天再来。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我满脸懵逼,不是!他谁啊!一点礼貌都没有!长得帅也不行!等到李叔李婶回来,
我气鼓鼓地告诉他们今天来了一个超无礼的男人。李婶问我是不是长的很高很好看,
我哼了一声,说是挺高的,长的一般!李婶说这男人经常来做衣服,估计今天来是取衣服的,
本来说好下周来取,没想到提前来了。我努努嘴,看在他是vip客人,懒得跟他计较。
第二天那个男人如约而至,店里还没什么客人,李叔上前接待他。我在前台的位置坐着,
整理近期客人的订单,看到李叔和那个男人在角落里不知说着什么。偶尔还会把目光看向我。
我皱眉,不会在说我坏话吧。总共就见了一面说了两句话,对比他的无礼,
我是多么的可爱淑女,还有脸说我坏话!看着他的目光再次看过来,我恶狠狠的瞪着他,
告诉他我不是好惹的。他没什么反应,转眼继续和李叔说着话。
但是我看到他嘴角有一丝微微上扬。可恶!这人居然嘲笑我!妈蛋!不一会儿,
他们就说完了,李叔把装有一套手工西装的袋子递给男人,男人点点头随后就离开了。
我低头干着自己的事,努力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大客户,这是上帝,不生气不生气!
平下心来,整理好客人的订单,我就去后面帮李婶做旗袍。3.就这样,
平淡舒心又快乐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三个月,到了炎炎夏日。
李婶说给我做了一件改良款旗袍,让我试试。
我欢喜的接过旗袍道谢便跑上楼迫不及待的穿上。穿上后我又简单的盘了个发,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乌黑的长发半挽,一只木簪斜插在发间,余下的青丝垂落胸前。
粉色旗袍裙以柔嫩的樱花粉为主调,真丝缎面泛着珍珠光泽,衬得肌肤更加白皙。
立领斜襟点缀手工盘花扣,温婉典雅。前襟刺绣淡雅玉兰,袖口拼接蕾丝增添浪漫,
高开衩处隐约露出内衬同色薄纱,步履间摇曳生姿。腰间系带以银丝编织成结,
搭配珍珠坠饰,整体柔美而不失精致,完美融合古典韵味与现代少女感。
自从确诊绝症后好久没有打扮自己了,我看着自己不禁愣愣出神。
我那不知名的父母确实给了我一副精致好容貌,杏眼如水,琼鼻樱唇,
此刻脸颊因为微微激动欣喜而有些泛红,添了几分娇俏。我开心地跑下楼叫着李婶。
一时间楼下三个人全部看向我。除了李叔李婶俩人外,还有那个无礼男居然也在。
估计是来找李叔做新衣服的,三个月内这人来了有七八次了,基本半月一趟。
不是来做衣服就是来取衣服,来的如此频繁,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我仇富地想。
但是这人三天前不是来过一次了吗?不符合他的作案…不是,习惯啊。无礼男看着我,
眼睛闪过一丝惊艳,闪的很快,但是没逃过我的法眼。我美滋滋地想,小样!还不迷死你!
李婶笑着走过来拉着我手,说真是太漂亮了,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没错,巴拉巴拉的。
我自己内心臭屁还可以,被李婶这么夸我还是立马羞红了脸。
我顺着李婶拉过来的手攀上她的手臂,嘴甜地说当然是因为李婶做的衣服好看呀。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来越爱和李叔李婶撒娇卖乖,俨然把他们当成了我的父母。
要不是因为我活不长了,就这么下去该多好…想到这我不自觉垂下眼眸。
但是我很快就收拾好心情,能活一天就快乐一天。等快不行了的时候跟李叔李婶辞别,
再找个坑,就地躺进去。李婶绕着我转了一圈,指了指肩和腰说还要再改下,
等我展示完我的新衣服,无礼男和李叔已经说完话走了。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无礼男叫什么名字,他的订单都是由李叔单独接待,从不在账本体现。
每次来都是在店里没客人的时候来,而且说几句话就走。
从没见过李叔给他量过体或者挑选什么面料,这些环节通通没有。
我是有些怀疑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什么定做衣服。他们有秘密。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吧,
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把无礼男当成尊贵的vip,
除了偶尔会在他进来的时候说欢迎光临,其他从没在语言上有交集。傍晚的时候,
李叔说要出去一趟,让我们吃饭不要等他。我和李婶站在门槛的内侧,目送李叔远去,
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的长长的,又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不知怎的,
我的内心突然涌现出浓浓的不安感,心脏跳的异常快。我甩了甩头,深呼吸一口,
转头跟李婶说今天我下厨,问她想吃什么。却见李婶眉头紧皱,
眼含担忧的看着李叔离去的方向。我叫了李婶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问我怎么了。
我说李叔很快就回来了,别担心,随后又安慰了她记几句。我揽着李婶回身往里走,
说要给她露一手,展示一下自己非凡的厨艺。李婶终于不再愁眉苦脸,笑着说好好好。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凌晨一点左右了。
李叔还没回来。我穿好衣服下楼,李婶开着灯还在坐等着。李婶问我怎么还没睡,
我说睡不着下来陪她一起等。其实我心慌的感觉一直没下来,
但是又不想说出来让李婶更加担心。我们俩坐在沙发上相互依偎边等边聊天,
我努力转移话题放轻松。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大门处传来敲击声,敲击声很奇怪,
不像平常的敲门声,而是沉稳有规律的声响,像是什么暗号。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我以为是李叔回来了,起身就要去开门,
却被李婶死死拉住手腕,手劲大得我感受到了疼痛。我疑惑回头,
就见李婶的脸瞬间褪去血色,像被抽干了所有温度。嘴唇无意识地颤抖着,瞳孔猛地收缩,
又骤然扩散,太阳穴的青筋在突突跳动。死灰般的面色中,唯有眼角渐渐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我连忙搂抱住李婶着急询问怎么了,刚才不是李叔回来了吗?我不断地顺着她的背,
让她缓过来不再颤抖。几分钟后,李婶看着已经冷静下来了,她让我坐在这等她。
说完她手脚虚软地扶着墙,颤颤巍巍的上了楼。看着李婶的样子,
我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在我的印象里,李婶就是温柔祥和的代名词,
遇上什么事都能淡定的解决。无论多么难缠奇葩的客人也能面不改色。
但是现在…此时听着我不断加快的心跳声…难道李叔…呸呸呸!不会的不会的。
都是自己吓自己!退退退!我拍着自己的胸脯,刚安慰好自己,就见李婶已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