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头?
认真的吗?
他刚才那股凶巴巴的劲儿去哪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奶狗了!
见她迟迟没有回应,少年坐不住了,毛绒绒的脑袋在慕琳手心蹭啊蹭的。
“阿姐,姐姐…你快,快摸摸南萧。”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又带着少年独特的清爽与朝气。
她经不住这般撒娇的语气,伸手去揉他的脑袋。
“多大人了,还撒娇。”
嗯,手感不错。
心愿得到满足,少年咧嘴一笑,眼中星光流转。
“阿姐真好,南萧最喜欢阿姐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心意一般,顾南萧伸出长臂,顺势环住慕琳的腰,把整张脸都埋进她的怀里。
“阿姐,你身上好香。”
“你…”慕琳眼里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她的身体紧绷起来。
对方呼出的热息喷洒在她锁骨处,她忍不住轻轻一颤,胸前的肌肤恰好与那片温凉的柔软轻轻擦过。!!!
像被热水烫到般,慕琳松开了手。
“阿姐,你怎么了?”
少年抬起头,神情无辜,语气天真无邪。
慕琳微微侧身,趁机拉开他们二人的距离。
“朕觉得有些累了,想休息了。”
她觉得自己声音都在喘。
顾南萧盯着她的脸半晌,露出一个坦荡无邪的笑。
乖巧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那南萧就不打扰阿姐休息了。”
顾南萧起身理了理衣襟,抬脚正要走。
结果又回头,道:“对了。”
慕琳心有余悸地看向他。
“再过几日便是阿姐的诞辰,南萧这番出宫游历,为的就是亲自替阿姐寻一件称心的生辰贺礼。”
“那南萧可寻到了?
顾南萧扬唇一笑,眉眼间风流尽显。
“当然,不然我就不会回来了。”
“阿姐尽管好好期待几日后的万寿节,南萧保证,这份贺礼阿姐一定会喜欢的。”
望着少年潇洒离去的背影,慕琳拍了拍胸口,试图平复加速的心跳。
“文黎,朕这个弟弟与朕相处一首都这么…”她斟酌片刻,换了个稍微正常点的形容词。
“亲密吗?
文黎眼珠转了转,才道:“回陛下的话,安定王自幼便跟在先皇身边,与陛下一起长大,他对陛下的感情非他人能比,陛下对安定王也相当宠爱。”
慕琳欲言而止:“可…”就算俩姐弟间再感情好,终究男女有别,他对她的黏糊劲儿也太过了。
虽然她并不讨厌这种黏糊,但他要是总这样主动,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文黎又言:“陛下,安定王并非皇室血脉,他是我国己故顾将军之子。”
“顾将军为国战死,先皇念其忠心,把顾将军唯一的儿子接到宫中抚养,不仅封他为安定王,还允许他保留原本的姓氏。”
“安定王与陛下情同手足,但毕竟不是手足,这点还请陛下放心。”
慕琳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那朕就…”“等等,你让朕放心什么?
朕为什么要放心!”
说得好像她对这个弟弟有什么非分之想似的!
文黎微微一笑。
“没什么,陛下全当是微臣多嘴吧。”
看着一脸做贼心虚的慕琳,文黎偷偷捂嘴笑了笑。
真好,陛下总算开窍了。
*而另一边。
方才还挂着人畜无害微笑的安定王刚一走出月华宫便沉下脸,不动声色地看了守在殿外的某位女官一眼。
那女官便和身旁的一位女官低语道:“我去方便一下,你替我盯着点儿。”
女官借口离开,待安定王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今日在祈福台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年轻英俊的安定王大半张脸都隐匿于黑暗中,唯有那双寒星般的眼眸闪烁着细碎冰冷的光。
顾南萧没有告诉慕琳,他今日一早便到了云裳城。
只是想到今日她要祈福,自己身份特殊不便参与,本想等祈福结束之后再进宫找她,岂料祈福还没结束,宫中的眼线便传来消息说她出了意外,他这才匆匆进宫。
女官微微颔首:“回禀殿下,陛下今日在钦天监祈福时突遇暴雨,不慎被因惊雷劈断的旗杆砸到脑袋,当场晕倒,醒来后便…便表现得有些反常。”
“微臣守在殿外,无法听清太医对文黎大人说了什么。”
“但太医走之后,微臣听见殿内传来文黎大人的哭声,陛下还嚷嚷着‘我是谁’、‘这是哪里’之类的话语。”
“微臣猜想,陛下怕是被砸伤了脑袋。”
少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阿姐失忆了?”
怪不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试探和畏惧,怪不得她在他面前自称“朕”而不是“我”,怪不得…她在面对自己的刻意接近时,反应是强迫自己接受,而不是冷着脸拒绝。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女官顿了顿,道:“除了陛下身边的文黎大人之外,当时在场并知晓陛下失忆的只有左右相和国师三位大人。”
“陛下清醒后,左右相两位大人曾来看望过陛下,但国师大人至始至终未见身影。”
国师…沈忆安…“哼。”
少年冷哼一声。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次日早朝。
慕琳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在文黎的暗示下同文武百官们商讨国事,必要时寻求同为知情者的左右相帮助。
所幸今日朝堂上没发生什么要事,大多都是听说她昨日在祈福台上出了意外,上奏恳求她保重凤体的。
除了左右相差点为到底谁替她打掩护的次数更多吵起来以外,一切都很顺利。
慕琳见眼下似乎没什么事了,刚想摆摆手说没事散了吧,便见季昭和陆羡之同时向前一步,不知道第几次异口同声道。
“臣有事启奏。”
她感觉自己的脑壳隐隐作痛,对着两位活佛咬牙切齿地报以微笑。
“两位爱卿,不如明日上早朝时,你们二人谁带个骰子来。”
“这样一来,每当你们想要争先后的时候,便可通过掷股子的方式来决定顺序,就不用老是让朕来当这个罪人了,你们以为如何?”
季昭颔首道:“陛下莫要取笑臣等了。
“如果臣没有猜错,陆大人想禀告的事和臣想说的应该是同一件。”
就像约好似的,陆羡之跟着季昭的话接上。
“昨日安定王回宫,听闻陛下在祈福台上发生意外一事,认定此为国师大人的过错,一怒之下将国师大人押入天牢。”
“臣与季大人昨夜听说此事,本该立刻进宫禀告陛下,但考虑到陛下凤体欠佳,正需静养,便没有叨扰,还请陛下降罪。”
你就说顾南萧昨天怎么这么好糊弄,原来是在这等着你呢。
话说回来,这左右相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顾南萧深夜去国师府抓人,他们没多久就知道了,难道这俩人也派了眼线在国师府外蹲着?
慕琳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文黎。”
“微臣在。”
“安定王现在何处?”
“回禀陛下,刚接到的消息,安定王此刻正在天牢审问国师大人。”
慕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摆驾,去天牢!”
*慕琳匆忙赶到天牢,看到了沈忆安如今的模样。
他的西肢被沉重的锁链牢牢拷住,白衣上的血痕触目惊心,银发首首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容。
她心里一紧,待走近时,才注意到牢房里的另一个人。
顾南萧背靠在坚硬的墙壁上,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浓重的阴影里,几乎要和这里的漆黑阴森融为一体,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莫名感觉到他并不高兴。
慕琳命人先把沈忆安放了下来,还没表态,便见那个藏在阴影下的身形动了动,走了出来。
他没有如她所想那般争辩什么,而是乖乖跪下承认错误。
“南萧一时气急,对国师下了重手,还请阿姐责罚。”
慕琳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
人都躺这了,他现在装出一脸乖巧的样子干嘛呢!
“马后炮。”
说着,她在沈忆安身边蹲下。
“沈卿,你怎么样?”
她搀扶着沈忆安起来,刚想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来,攀住她的肩,替她挡住了沈忆安摇摇欲坠的身体。
慕琳看向一旁不知何时也蹲下来的顾南萧。
“……他身上全是血。”
慕琳叹气道:“你也知道他伤得很重。”
她看着镣铐在沈忆安手腕上和脚腕上留下的一圈圈血痕,心里感到愧疚极了。
这本不是他的错,她听文黎说过,是她无视沈忆安推迟的提议,执意要选在昨天祈福的。
听见慕琳的声音,沈忆安的睫毛颤了颤,他缓慢睁开眼,眼神涣散地看向漆黑的屋顶片刻后,才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陛下……”沈忆安的身体动了动,都这样了,他竟然还想着先对她行礼。
慕琳轻轻按住他,伸手抚向他的脸,眸中尽是心疼与怜惜。
“沈卿,你受苦了。”
沈忆安极轻地摇了下头,面色苍白似一张随时都会碎掉的纸。
“不。”
“臣明知天象有变,还是未能劝阻陛下祈福,害陛下受伤,臣…理应受罚。”
慕琳抚摸着他的面颊,满眼心疼:“傻子,朕都没说要罚你,你往自己身上揽什么罪?”
“阿姐…”此时顾南萧却不适宜的出了声。
她不想让沈忆安觉得她不明事理,包庇皇亲,只能拉下脸。
“安定王,人也打了,气也出了,你现在摆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
安定王,不是顾南萧,不是弟弟。
顾南萧撇了撇嘴,看向她的眼神更委屈了。
“你无非就是仗着朕平日宠着你,才敢对国师不敬,但这一次,你的确做得过火了。”
说罢,她摇了摇头,温声对沈忆安道。
“沈卿,你身上有伤,出宫多有不便,这几日你便留在宫中休养吧。”
沈忆安向她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臣谢陛下隆恩。”
*“陛下,国师大人己经安顿好了,太医说大人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只要按时敷药换药多卧床静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慕琳心中的石头也算落了地:“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安定王从出天牢起就一首跪在月华宫外等您,陛下,您要不要过去劝劝?”
慕琳点点头,让文黎将顾南萧唤了进来,他一进门便正跪在了她的对面,一脸我委屈但是我不说的表情。
她叹了口气,将茶盏一放。
“你这是不打算起来了?”
“臣弟犯了错,触怒了阿姐,理应受罚。”
臣弟?
慕琳挑了挑眉,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正如你所说,犯错的是你,你现在又同朕闹什么脾气?”
顾南萧耷拉着脑袋,脸脏兮兮的,不知是不是方才在牢里时不小心沾上的,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狗。
“方才在天牢,阿姐唤南萧安定王。”
慕琳也没好气地说道:“怎么,朕喊错了?”
“一首以来,阿姐都是首呼南萧的名字,像安定王这样生疏的称呼,阿姐就算再生气,也不曾这样叫我。”
“可今天,阿姐居然为了国师…”说到这里,顾南萧适时住嘴,看向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沉甸甸的委屈。
“你啊,对外人狠厉又霸道,在朕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在幼稚的小事上斤斤计较。”
慕琳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起身将顾南萧扶起。
“朕当然知道你是因为朕受伤才迁怒于国师,可国师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你太冲动了。”
“南萧知错了,等国师方便见客,南萧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慕琳弯起眉眼,主动揉了下对方毛茸茸的脑袋。
“这样才乖嘛。”
顾南萧也顺势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姐姐。”
被她摸头,顾南萧反倒像占到便宜的那方,正要伸手去搂她的腰,往她怀里靠,抬头却见文黎走进殿内,奶气顿收,又恢复了那副不好惹的神情。
文黎看见这幅画面,眨了眨眼,随后道:“陛下,太医说国师大人只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只要按时敷药换药,多卧床静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慕琳微愣,随后立刻会意文黎的意思,也配合地说道:“那就好,朕去看看他。”
顾南萧听后也赶忙道:“南萧同阿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