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痛……”
鲜血从茉芷的腹部喷涌而出,屋内一阵瘆人的血水滴落声,声声入耳。
血腥味儿一瞬间就在这破落的屋内弥散了开来,让人觉得恶心反胃,叶贝微却似乎习以为常。
毕竟,她掀开过的那些古棺里头的陈年尸臭可比这血腥味儿要上头多了。
“你……你怎么敢!”
茉芷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充血的眼,两颗眼珠子都几乎要被她瞪出眼眶!
而回答她的,是更加干脆利落的“噗噗”两声。
扎入腹部的匕首被抽出,又重重地被扎了回去!
“呀,我怎么不敢呢?”
将匕首又信手拔了出来的叶贝微歪了歪头,饶有趣味地瞅着已经开始不自觉抽搐起来了的茉芷。
脸上竟然还带着一种平静得让人寒战的浅淡笑意。
“不是你说的,连个小小的侧妃都斗不过,还留着有何用?”
“那我若是连你这么一个目无主子的奴才都不敢杀,不是更加应该去死?”
笑话,她摸过的尸体可比这侍女给人洗过的脚还多,她有什么不敢的?
“王妃……”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南枳和北棠赶紧捂住了嘴!
她们惊愕地看着此刻修罗般的叶贝微,生怕从她们嘴里发出来一丝声响,就把这棱人苑外的人给招来了!
“叶……贝微!”
茉芷连遭了几刀,已然不行,“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痛苦地抽搐了起来。
嘴里“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血泡,濒死挣扎着还要去够叶贝微的脚。
叶贝微嫌恶地一皱眉,退开了一步。
“弄脏了我的切……鞋履,你可没有命再给我洗了,这都学不乖,下到地狱可是会被拔舌头剁手下油锅的。”
张嘴险些蹦出来一个“切尔西”……
原本就没了几口气的茉芷听得眼睛一瞪,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子一软就摔回地板上,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死死……死了??!”
南枳见人没了抽搐,这才松开捂住嘴的手,抖着嗓子问道,脸上的血色都给抽干了。
她眨了眨眼,看了看茉芷的尸体,又看了看一脸稀松平常的叶贝微,忽地就白着脸冲上去夺下了叶贝微手上的匕首!
“人……人是我杀的,跟王妃无关!!!”
叶贝微眉心一聚,看向了她。
在叶贝微的那个年代,南枳和北棠都还只能算是未成年,而在这里,环境所迫,她们却心智成熟得不像个孩子。
“北棠,你立刻带着王妃去府外寻找王爷,就说茉芷对王妃不敬,我……我一时气愤就失手把她给杀了!”
一旁的北棠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听了南枳的话却没有动作。
“不,你带王妃去,人是我杀的,匕首给我!”
说着北棠就要去夺刀。
啧,这俩丫头……还挺傻。
看来从前原主的母亲一定待她们不错,原主也对得住她们,不然怎么会这么护着一个在别人看来根本不值得去守护的废柴呢。
“傻丫头。”
叶贝微一声叹,就把那匕首从被吓得都在发抖的南枳手里抽了出来。
她顺手挽起了过长的衣袖,弯腰将匕首在茉芷的衣裳上头潦草地擦拭了一下,递给了北棠。
“拿去洗干净了,这里谁也没有杀人,茉芷是因为冒犯了侧妃,被侧妃处死的。”
自始至终,叶贝微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慌乱,仿佛一条人命对她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
那荒林里不是正好还有一个没有填平的坑么?这下刚好可以填平了。
叶贝微寻思着,她正好可以用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侍女来个一箭双雕!
若是王皇后能够出手惩治余氏,她自然就可以继续保持废柴人设躺平就好。
若是不能,也先以余氏的名字除了这人形监视器再说呗。
总而言之,这茉芷死的不亏。
“我明白了!”
北棠接过了匕首,稍一想想就明白过来了。
“这事儿跟我们无关,茉芷今夜是被侧妃差人带去了兰林院,一直没有回来过!”
叶贝微瞧着北棠脑子倒是转的不慢,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下便想着,那接下来……
【就是等着处理余安梦了,还有叶菀心和叶家那些个看碟下菜的老老少少,一个也不能放过!】
“什么?”北棠拿着匕首刚要去清洗,忽地又转了个身,“王妃您刚刚说什么?”
“啊?”叶贝微一愣,“我……没说什么呀。”
她就在心里想了下要尽快把余安梦给处理掉,难不成她下意识把话说出口了,让北棠给听了去?
“哦哦,”北棠摸了摸后脑勺,憨笑了一下,“那大概是我听错了,我去洗匕首了!”
“去吧。”
叶贝微寻思着,余安梦的事儿最好也是在她那个便宜夫君回府之前解决完才最好。
毕竟她还不了解那个男人的脾性,还是不要舞到他跟前去比较好。
脑子里算盘打好了,见北棠拿着洗好的匕首出来了,叶贝微才开始部署。
“收拾一下,人得抬出去埋了,放心,这事儿有余侧妃扛,轮不到我们。”
狗咬人有什么看头,狗咬狗才好看呢。
再不成人咬狗也行,她就等着看把戏了。
棱人苑外,一处亭阁顶上。
目睹了一切的赤月侧头问正吃着一条大鸡腿的殅阳道:“王府是不是很久没有发生过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殅阳咽下了一口肉,抬着下巴朝着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的苍时淮努了努。
含糊道:“有不有趣,得看咱们王爷怎么看,我说了不算。”
有趣吗?确实是有趣了。
底下那三主仆已经开始行之有效地打扫起了凶案现场,而后颇有些费劲地,把死透了的茉芷装进麻袋往院子外头搬。
苍时淮看得微眯了眼。
他的这个盖头都没有掀过的王妃,要起人命来,倒是丝毫不含糊呢。
“爷,我们还跟过去吗?”
殅阳把一个大鸡腿啃完,抹了把嘴角的油渍,拍了拍衣裳站了起来。
他已经准备跟过去,看他们这个王妃打算如何处理这皇后娘娘的心腹侍女的尸体了。
可苍时淮收回了视线,却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袖上蒙上的水雾:“跟,不过……是我,不是我们。”
“……爷又不带我玩儿,无趣!”
殅阳愣了一下,挤眉啐道。
把啃剩了的骨头一抛,扔进了亭阁底下浑浊得见不到底的巨大鱼池里。
“那我也不跟王爷玩儿了!”
孩子气的咕哝着,他脚尖一个轻点,也不纠缠,借着力转眼飞身飘远。
赤月瞧着殅阳已然不见了踪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了苍时淮道:“爷,我们是您的侍卫,您这样真的好吗?”
总是喜欢甩开贴身侍卫自己去玩儿的主子,不是一个好王爷啊。
“你也知道你们是侍卫,不是还需要我带着到处玩儿的稚童,这会儿你不应该去开导一下你那个长不大的好师弟?”
长不大吗?
赤月瞧着殅阳飘走的方向,眼里似乎隐隐有一团迷雾。
“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
细雨初歇,湿潮阴暗的林子里传出一阵土石铲动的声响。
一刻钟以后,原本用来埋叶贝微的那个尸坑已经被扎扎实实地填平了,只不过,里面躺的人已然不是叶贝微。
“你,给我再重复一遍,这坑里头埋的是什么人?”
尸坑的一侧,一块尚算光滑的大石头上,叶贝微揉着手腕坐着,面无表情地问之前被她砍晕了的小厮李二狗。
手里把玩着的,仍旧是那把已经洗干净了的精致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