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晚走出院子时,怀里贴着药瓶,冰凉的玻璃紧挨皮肤。
她没系围裙,粗布衣襟敞着一角,露出内袋里半截录音笔的金属边。
村道上人影晃动。
王桂兰跟出来,嗓门拔高:“站住!
你偷了我家东西,还想跑?”
黎小晚脚步没停。
“我偷?”
她转过身,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藏打胎药,想毒死儿媳,这事瞒得住?”
王桂兰脸一抽:“胡说八道!
什么打胎药?
你怀不上孩子,反倒赖我?”
“怀不上?”
黎小晚冷笑,“你昨儿还说‘再怀不上就滚’,要不要我把这话放出来听听?”
王桂兰愣住:“你……你说什么?”
几个路过村民停下脚步。
李婶抱着柴禾,张着嘴:“放出来?
咋放?
你还能变戏法不成?”
黎小晚不答,只抬手从衣袋里抽出一支银灰色小物——三寸长,扁平机身,顶部有个小孔。
她指尖在侧面一划。
录音己加载:王桂兰语音片段(2分18秒)播放准备就绪她按下按钮。
“不下蛋的废物,还装可怜?”
“顾家香火断在你手里,你就是罪人!”
“要不是你克夫,北子能瘫在床上?”
“我早该把你赶出门!”
声音不大,却像铁钉砸进泥地,一句句钉进众人耳朵。
李婶手一松,柴禾掉地上。
赵老三瞪圆眼,烟袋锅子磕在地上都没察觉。
刘寡妇捂住嘴,眼神首往王桂兰脸上瞟。
王桂兰脸涨成猪肝色:“假的!
这是妖术!
她不知从哪录的鬼声!”
“鬼声?”
黎小晚收起录音笔,从怀里掏出玻璃瓶,举到阳光下,“那你告诉我,这药瓶上‘1978.03’是啥?”
她扫视众人:“我哪年嫁进顾家?”
李婶小声说:“……七九年。”
“对。”
黎小晚盯着王桂兰,“我七九年才进门,这药,是你提前一年就备好的?”
人群炸了。
“这……这不是谋害吗?”
“天爷,给儿媳灌打胎药,还是没进门就准备的?”
“那药真是打胎的?
不是调经的?”
黎小晚拧开瓶盖,倒出一粒黑丸:“系统检测过,成分超标三倍,孕妇服用可致流产、大出血。
你们谁家有闺女,敢吃这个?”
赵老三凑近一看:“这瓶……像是卫生院的旧瓶。”
刘寡妇突然说:“我记起来了!
七七年那会儿,村医老陈经手过一批‘调经丸’,后来被上头查了,说是假药,全烧了。
这瓶……跟他那批一模一样!”
王桂兰猛地抬头:“你胡说!
我这是正经药!”
“正经药?”
黎小晚把瓶子收好,目光扫过人群,“那我问你,你为啥藏灶台暗格?
为啥不让我喝?
为啥昨儿骂我‘喝了药说不定还能生’?”
她一字一顿:“你不想要我生,你想要我死。”
王桂兰嘴唇哆嗦,突然扑上来:“还我药瓶!
那是我家的东西!”
黎小晚侧身避开,手护住怀中瓶子。
王桂兰又扑,被赵老三一把拦住:“桂兰,你先别动粗!
这事得说清!”
“说清?”
王桂兰尖声叫,“她偷我家药,还敢倒打一耙?
她不孕是她命不好,关我啥事?
女人不下蛋,就该认命!”
“认命?”
黎小晚声音冷下来,“那你认不认这个?”
她再次掏出录音笔,重新播放。
“再怀不上就滚!”
“我今天就掐死你!
看谁救你!”
“我烧了你这张嘴!
看你还敢胡说!”
火钳落地的“当啷”声清晰可辨。
人群静了两秒,随即哗然。
“她真要拿火钳捅人?”
“还掐脖子?
这哪是婆婆,是阎王婆!”
“幸亏小晚命大,不然早被她害死了!”
王桂兰脸色发白:“我……我没想真打她……我是气她不争气……不争气?”
黎小晚收起录音笔,首视她,“你克扣我口粮,不让我下地挣工分,逼我喝药,骂我赔钱货——你不是嫌我不争气,你是嫌我活着碍眼。”
她转向围观村民:“我不是来吵架的。
我是来让大家看清楚——谁在害人,谁在装好人。”
李婶颤声问:“小晚……这录音……真是你录的?
没造假?”
黎小晚点头:“系统出的声,药是实物,日期对得上,话是她亲口说的。
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去公社放给张书记听。”
“公社?”
王桂兰慌了,“你敢去?
你一个女人,家丑外扬,以后谁敢娶你?”
“娶我?”
黎小晚笑了,“我现在是顾家人,你儿子娶的,不是我求的。
倒是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她抬手,录音笔亮起红灯。
录音功能开启检测到高浓度负面情绪|愤怒值+250“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记下来。
下次,就不只是放给村民听了。”
王桂兰后退半步,嘴唇抖着:“你……你这是邪术!
公社不准搞这些歪门邪道!”
“歪门邪道?”
黎小晚从衣袋摸出一张纸,“那这个呢?”
她展开纸页——是药瓶里的说明书残片,上面“孕妇禁用”西字虽被唾液浸得模糊,仍清晰可辨。
“你给不能生育的儿媳灌孕妇禁用药,是想让她流产,还是想让她死?”
人群彻底沸腾。
“这可是杀人罪!”
“得报公社!
这种人不能留在村里!”
“小晚得搬出去住,再住一块,命都没了!”
赵老三沉声说:“桂兰,这事你得给个说法。
要是真有这药,你藏它干啥?
要是真说了那些话,你当众道歉。”
王桂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突然指着黎小晚:“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顾家的!
她婚前就跟人勾搭,这胎来路不正!”
人群一静。
刘寡妇皱眉:“这话说得……太狠了。”
黎小晚却没怒,只淡淡问:“证据呢?”
“我……我听说的!”
王桂兰梗着脖子,“她嫁进来前,常往山里跑,谁知道见了谁?”
“山里?”
黎小晚抬眼,“我嫁进来前,在娘家守孝,足不出户。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黎家湾问。”
她顿了顿:“倒是你,每月初七都去卫生院,跟村医老陈在诊室待半个钟头——你们在聊啥?”
王桂兰浑身一僵。
检测到隐秘行为关联|人物关系分析启动王桂兰与村医陈德海存在异常资金往来(每月10元)|疑似封口费情绪值波动:村民震惊值+400黎小晚没看系统提示,只盯着王桂兰:“老陈七九年就停开打胎药了,可你手里有七八年产的药。
药从哪来?
钱从哪出?
你每月给他的十块钱,买的是什么?”
王桂兰脸色惨白,踉跄后退:“你……你胡说!
你偷听!
你偷看!”
“偷看?”
黎小晚冷笑,“我要是能偷看人心,早就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了。”
她收起纸片,将药瓶重新贴身放好。
“这药,这录音,这字据,我都留着。
谁要是想看,随时可以来要。
现在——”她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我要去公社,把这事说清楚。
谁愿意跟我一起去作证?”
李婶咬咬牙:“我去!
我听见她骂‘赔钱货’好几次了!”
赵老三点头:“我也去。
这风气不能长。”
刘寡妇拉住黎小晚的手:“小晚,你有证据,别怕她。”
王桂兰突然冲上来,一把扯住黎小晚衣领:“你敢去!
你给我把药瓶交出来!”
黎小晚迅速后撤,手护住腹部。
王桂兰扑空,脚下一滑,摔在土路上,灰头土脸。
她爬起来,指着黎小晚:“你等着!
你别以为有人撑腰就了不起!
顾家的事轮不到外人管!”
“顾家的事?”
黎小晚抚了抚衣襟,指尖触到录音笔的开关。
录音持续运行当前情绪值:愤怒值+300,恐惧值+100她看着王桂兰,一字一句:“从今天起,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