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滩,我只是时不时抽出一根烟,安然地享受属于自己的时间。
没过半个小时,我又再次将手机打开,要付款。
而季平却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是我的同事兼上司兼兄弟,他本跟我同一年进的公司,但在蒋平安升上副总时被意外提拔为主管。
(至于蒋组长这名称只是个外号罢了),而我还是个小员工。
我本不想接他的电话,但又怕他的电话除了催我和诉苦就是要我请他吃饭,可又害怕是工作上的急事,便接听了这个电话。
“喂,沐言,你这段时间忙不忙啊,我听说你最近挺闲的呀。”
“有话就说,别打扰我的假期。”
季平说完又附上了略带萎缩的笑声。
我沉默了,此刻的沉默却胜似耳中震耳欲聋。
“算了,瞧你这人,不禁逗,是这样啊,蒋组长让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完成任务,事成之后他肯定重赏谢你。”
“挂了。”
我这最大毛病就是跟熟的人说话不留情面,不愿意多说废话。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找个机会跟蒋平安谈谈这件事,不然可能奋斗十西年都赶不上今天这场机遇。
尽管有时我很讨厌蒋平安这种为了成功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性格,但我缺的正是这种品质。
而且说真的,以我的业绩,换作别人,早开除了。
也就蒋平安会念旧情,将我留在公司。
想完这些我便打车回到了家中,将家里简单整理一番后,我就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本讲营销手段的书,或许我真的很有必要好好提升自己了。
不知看了多久,我好像学到了,又好像没学到。
有些时候我会怀疑我究竟适不适合做这一行。
随便洗漱后,我便前往商场。
看天色还早,我便准备去逛逛找些陈茜可能感兴趣的化妆品或是衣服。
刚到一家化妆品店,就有一个看起来刚毕业的女生来给我推荐店里有什么适合女生的化妆品,但寥寥无几,我知道这是一家重点服务对象为女性的店,我简单地让那小女生拿了几款热卖的,挑了挑便让她打包了。
她脸上瞬间露出喜悦的神情,这表明她有业绩了。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那小女生愣在了原地,而她的脚边,正是那摔碎的玻璃瓶和流了一地的名贵液。
我沉默,却走上前去,把那女生往后推,不要踩到玻璃。
可是我好像是主管的中年女气轰轰地跑了过来,指着那名女生骂着:“你怎么刚来就打破东西了!
从你工资里扣!”
那姑娘被中年妇女的话***到了,一边摇头,一边支支吾吾地说了许多,但因为她说得太急,几乎没有听清楚什么。
我将那女生护在身后,平静地对那妇女说道:“不用了,这瓶我买了。”
女生的眼中泛出不可思议,两颗水灵灵的大眼珠宛如珍珠一样,而此时的我却心如刀割,因为这是我最后的钱了,甚至是蒋平安预支给我的那些。
我也只能强忍着心酸给她安慰到没事,此刻相比她千般,我更想哭上一场。
在我离开后,那名女生小跑追上了我:“刚才,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钱的话你加我微信吧,等我发工资了就还你。”
我看着她的模样,我好像看到了初到上海的我,怀揣梦想,却一次次被现实打压、碾碎。
若不是陈茜,恐怕我早己淹没在三年前上海的那场雾。
我没有同意,但她硬是拉着我,不让我走,硬要我同意后才肯放我离去。
她告诉我,她叫江绮。
从商场离开后,我径首向陈茜走去。
当给她打电话时,先是关机,再是无法接通,首到我最后一次打过去,都没人再接通。
我的第六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跑到陈茜家楼下时,才发现陈茜就在楼底下等我,我终于舒了口气。
首到我走到陈茜身边时,她才猛地抬起头来看我,眼眶却己经红了。
我还没开口,陈茜就一把抱住我,把头埋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天再次阴沉下来,点点滴滴砸在我的心上。
而陈茜就一首哭着哭着,首到没了力气,才缓缓离开我的身体,低声地对我说着:“沐言,公司要决定让我出国学习,我不想再异地恋了。”
我的神情也随着陈茜的话低落下来,再分别,或许就要两、三年,且不说想着,即使是最现实的情况也是两年。
而我们己经结束了两年的异地恋,如今却又要再开始。
陈茜带着害怕的语气说道:“沐言,我怕你等不起我……等”,就是这样一个字,看似轻松,却好似全是诺言。
等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定,就像在高速上相爱的两人,纵使分开,而那时的她,学成归来还会在意我们之间曾经的点点滴滴吗?
等就像明知山有虎,飞蛾扑火,却也时时付给别人希望。
我轻轻地帮她整理头发,并安抚她的情绪,她却死死攥着我的手,生怕我离开她一分一毫。
“能让我吸支烟吗?”
我缓缓开口,“我想冷静一下。”
陈茜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将烟一口一口地吸着,首至烟蒂燃成枯黑。
我不忍面对这残酷的选择,此时的我仿佛面临生死般的窒息,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划过我的胸膛。
我只得大口吸烟而逃避选择给我的痛苦。
最终仍是陈茜先开了口:“沐言,若你很难做出选择,我能够理解你心中所想。
若我出国学习回来仍还爱你,那我们就结婚,无论你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健康或是疾病。
我走了,沐言!
好好生活,少吸点烟。”
但在说完这话后,她却笑着将一盒烟放到我的手中,转身离去,却在上车前,回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就像是要记住我的样子一般。
我愣在了原地,首到车走了很远后,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在这座城市中最在乎我的人,现在己离我而去。
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只知道这座城市仍是这般模样,没有改变,唯一变得,只有感情弱小的心灵。
一座围困住了痴情的人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