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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1
建元五年冬,邺城被鹅毛大雪层层包裹,天地间一片银白,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割着行人的脸。

我,王猛,裹着那件破旧的羊裘,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龙腾殿。

殿内弥漫着温暖的炭火气,苻坚正蹲在炭盆前,专注地烤着粟米饼,火苗映照着他的身影。

苻坚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抬起头,伸手摘下脸上的青铜面具。

刹那间,他那被烧伤的右脸暴露在空气中,新结的痂泛着刺目的血光,仿佛在诉说着三日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援。

当时,叛军火海肆虐,他不顾生死,孤身冲进火海救出嫡母,这份勇气与孝心令人动容,可那狰狞的伤疤却成了这场劫难的残酷见证。

“先生请看。”

苻坚站起身,走到案几旁,蘸着茶水在几面上画出关中的大致地形,神情严肃,“昨夜探马来报,苻生又在阿房宫做出令人发指之事,他竟活剥人皮。”

说到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无奈,炭火的光将他眉间的火焰纹映得忽明忽暗,“这大秦的天子已然疯癫,可满朝文武却还在称颂他圣明,真是荒谬至极!”我微微皱眉,心中涌起对苻生暴行的不齿和对朝堂现状的忧虑。

拾起他随手扔在席间的《韩非子》,书页间夹着的带血檄文映入眼帘。

当读到“斩一奸佞不如斩百庸臣”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甲胄撞击声。

苻坚猛地按剑起身,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警惕地望向殿门。

原来是送炭的老宦官不小心摔碎了漆盘,苻坚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殿下信得过我王猛吗?”我轻轻拨弄着炭火,看着青烟袅袅升起,在梁柱间缠绕,恍惚间竟似狰狞的面孔,“当年桓温入关,赐我车马玉帛,试图拉拢我……”话未说完,我抬眼观察苻坚的反应。

苻坚没有丝毫犹豫,掰开粟米饼,塞给我半块,烫得他指尖发红。

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先生若是贪图富贵,此刻早就身在建康城的乌衣巷了。

我要给天下人看的,不是氐人的弯刀,而是王道的秤杆。

我渴望建立一个公正、太平的大秦,让百姓安居乐业。”

温热的黍香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没药气息涌来,殿角的铜漏恰好报出子时三刻,在这静谧的夜里,他的话如同洪钟般,重重地撞击着我的心。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动,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要辅佐眼前这位心怀壮志的亲王,实现他的理想。

雪粒子不停地打在窗棂上,簌簌作响,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一首悲伤的乐章。

我们对着舆图,谈论着天下局势,不知不觉谈到鸡鸣。

晨光渐渐照亮了殿内,也照亮了苻坚亲手绘制的均田制草图。

看着那幅凝聚着他心血和希望的草图,我仿佛看到了大秦百姓在肥沃的土地上辛勤劳作,过上富足生活的景象。

突然,苻坚解下腰间的佩剑,郑重地递给我。

“此剑名‘定国’,它斩过勾结匈奴的叔父,也斩过强抢民女的亲卫。”

他紧紧握住剑柄,像是在回忆那些正义的裁决,“今日赠予先生,望助我斩尽天下不公。”

我接过剑,感受到剑柄缠着的麻布上浸透的血渍,那是正义的印记,也是责任的重量。

我握紧定国剑,坚定地点点头:“殿下放心,王猛定不负所托。”

时光流转,建元元年的灞桥,柳絮如雪般漫天飞舞,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梦幻的白纱。

我紧握着定国剑,大步踏上刑场。

被捆在木桩上的樊世还在疯狂叫骂:“氐奴!尔等不过是我大秦看门犬!”这个曾随苻健入关的老贵族,昨日在朝堂上竟将唾沫啐在我脸上,如此嚣张跋扈,实在令人气愤。

苻坚的龙辇停在百步之外,珠帘纹丝不动,仿佛在静静地注视着这场正义的审判。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决然。

当我挥剑斩下樊世头颅时,鲜红的血溅在《徙民令》竹简上,那温热的鲜血仿佛是对旧制度的控诉,也是新秩序诞生的洗礼。

关陇豪强的哭嚎声中,二十万匈奴、鲜卑流民正沿着渭水迁徙。

我望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知道他们脚上的铁镣将在三年后换成田契,这是走向太平的第一步,虽艰难,但充满希望。

是夜,未央宫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我在偏殿用艾草熏烤染血的官袍,艾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试图驱散那股血腥气。

苻坚拎着酒坛,猛地撞开殿门,他脚步踉跄,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心绪烦乱。

“今日斩了三十八人,御史台弹劾的奏章能装满五车。”

他靠着青铜冰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景略可知,被赐死的清河公主……是孤少时伴读。”

我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丝苦涩。

斟满鸩酒,推到他面前:“陛下若要行仁政,不妨先饮此杯。”

在他瞳孔骤缩的瞬间,我仰头饮尽残酒,“毒杀功臣易,诛灭特权难。

明日处置强德,请陛下亲临观刑。”

我看着他,目光坚定,希望他能明白,只有彻底铲除这些权贵的特权,大秦才能真正走向繁荣。

五更天的西市人山人海,人们挤在一起,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强太后之弟的囚车陷在泥泞里,那个当街捶杀农妇的恶少,此刻瘫在刑台上,尿湿了锦裤,往日的嚣张荡然无存。

苻坚坐在御座上,指甲深深掐进扶手,脸上满是愤怒与不忍。

当我将强德首级掷向围观百姓时,他腰间玉珏突然崩断,碎玉弹到我的獬豸冠上。

那清脆的断裂声,仿佛是大秦旧秩序破碎的声音。

“陛下可还记得龙腾殿的粟米饼?”回宫路上,我掀开车帘,看着沿途百姓对着銮驾叩拜。

“今日碎的是玉佩,来日碎的便是民心。”

我转头看向苻坚,希望他能从这小小的变故中,看到维护民心的重要性。

苻坚沉默不语,眼神中透着思索,不知他是否真的听进去了我的话。

灭燕之战大获全胜,庆功宴上飘着江南橘香,气氛热烈非凡。

慕容垂献上的琥珀杯中,酒水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可我却在那倒影中看到了阴鸷。

慕容垂正在殿中跳鲜卑战舞,腰刀每次劈斩都带起呼呼风声,仿佛要将满殿秦将的头颅尽数砍落。

我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慕容垂心怀不轨。

“孤欲留慕容氏镇守邺城,景略以为如何?”苻坚把玩着缴获的燕国玉玺,灯火洒在他冠冕上,流金闪烁。

我望向殿外被拴在铜柱上的燕国太子,他脖间的锁链与慕容垂脚踝上的金铃同样刺目。

“慕容垂是淬毒的鱼肠剑,可刺敌亦可伤己。”

我蘸酒在案上画出黄河九曲,试图用形象的比喻让苻坚明白其中的利害,“不如迁鲜卑贵族至关中,与氐人杂居……”话还没说完,慕容垂突然捧着铜爵,跪到御前,酒液在膝前泼出诡异的图腾。

“罪臣愿为陛下驯养海东青。”

他额头磕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燕山最好的猎鹰,能啄瞎拓跋人的眼睛。”

苻坚笑着扶他起身时,我清楚地看见慕容垂的指甲在龙袍袖口留下抓痕。

那一刻,我心中的疑虑更重了,慕容垂如此谦卑,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年深秋,渭水码头一片嘈杂,十万鲜卑移民的哭声惊飞了南迁的雁群。

我站在仓城顶楼俯瞰着如潮水般的人群,心中满是无奈与悲悯。

突然,有个鲜卑孩童朝我掷来石块,亲卫的弩箭尚未上弦,孩子的母亲已抱着他跳进混浊的河水。

看着那溅起的水花,我的心猛地一揪。

“他们恨我。”

我摩挲着定国剑的缺口,那是平定羌乱时留下的,“但百年后,他们的孙辈会在氐人祠堂供奉神农。”

我坚信,尽管眼前困难重重,但只要坚持推行融合政策,各民族终将和睦共处。

苻坚将燕国乐师编入太常寺那日,我在新修的官学听到稚嫩的诵读声。

鲜卑童子用汉话背诵“普天之下”,氐人学子在练习鲜卑牧歌。

檐角的铜铃随风作响,恍惚间竟似慕容垂脚踝的金铃,让我心中一紧,对慕容垂的警惕始终未曾放下。

吞并凉州的捷报与代国反叛的噩耗同时抵达长安,太极殿内气氛凝重。

我展开羊皮地图,苻坚的朱笔悬在阴山上方,微微颤抖,显然是愤怒至极:“拓跋珪这个狼崽子,竟敢焚毁云中马场!”“慕容垂昨日去了城西佛寺。”

我用镇纸压住卷边的地图,眉头紧锁,“与他密会的天竺僧人,半年前曾在姚苌军中布道。”

殿角的青铜仙鹤吐出袅袅香烟,却遮不住苻坚眉间腾起的煞气。

我知道,他心中也开始对慕容垂和姚苌起了疑心,只是不愿轻易相信。

他忽然掷笔大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景略总是疑神疑鬼!”玉冠的垂珠撞得噼啪作响,“昨夜慕容垂献上亲女,说是要充入掖庭为婢。”

朱笔在凉州位置画出红圈,“孤已决意发兵三十万征代国,就让慕容垂当个运粮官。”

我心中暗暗叫苦,担心苻坚此举会养虎为患,但又不便强行阻拦。

我连夜赶往灞上军营,朔风呼啸,刮得旌旗猎猎作响,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鲜卑降卒正在擦拭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