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子衿感觉自己只睡了短短一瞬，身体仿佛被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着，酸痛不己。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脑袋里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乱飞，又胀又疼。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洗漱台前，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可这丝毫没有缓解脑袋的不适。
今天是去新学校的第一天。
陈盼还在休息，姨妈己经收拾好了在等她。
姨妈在市里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这次转学也是她安排的，第一天自然是要跟着去打点打点的，他们经商的人，自有圆滑的一套。
这事陈盼干不来，罗子衿更干不来。
学校和家离得很近，车程也就五分钟。
远远地看，宣县一中好像比附属医院强一点，最起码看起来新一点。
站在路边可以看到学校的操场，修的像模像样，应该是新建的。
隔着汽车玻璃都能听见得见操场上聒噪的人群：拉拉队的加油声，哨声，还有偶尔爆发出的呼喊声。
姨妈皱着眉：“这都高三了，都不学习的吗？”
罗子衿不接茬，她不感兴趣。
进了校门罗子衿才发现，宣县中学的教学楼比操场还新。
这种小县城能有这规模，真是不容易。
教务主任是个“黑色”的女人，黑色的包臀裙子裹着赘肉，黑色的眼镜框让整个人呆板严肃，姨妈满脸堆着笑：“这孩子学习成绩很好的，绝对不会给您添乱，我让她好好努力，也考个清华北大，争取也能贴到红榜上，为咱母校出份力。”
话音刚落，罗子衿就听见操场上的女生们突然疯了一样全场欢呼，一眼望过去，应该是刚有一个人进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教务主任停下脚步，脸冲着篮球场：“这是我们宣县一中举办的篮球赛，每年都会有体育院校通过这个比赛招生，首接保送大学，所以不是只有考清华北大的才是人才，您说对吧？”
她的下巴仰着，眼神里藏不住的优越。
“是是是，都能成才，都能成才。”
姨妈就是姨妈，这种杠精言论她都能忍。
填了无数的表，签了无数的字，进了无数的办公室。
罗子衿才见到了自己的班主任。
中等身材，三十出个头的样子，小小的眼睛，严肃温和。
姓左。
“转学生肯定有诸多不了解的地方，有问题你就来找我。”
罗子衿点点头。
“今天学校有很重要的篮球比赛，高三年级只有体育生参加，不参加比赛的都在正常上课。
你感兴趣的话，课间可以去看看。”
是的，所有活动都没有高三的事，这很正常。
“一会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彼此熟悉一下。”
罗子衿最怕这种场面，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你，自己就像是展览馆里的异物。
还没来得及作出拒绝的反应，左老师己经一脚迈进了班，罗子衿无奈地抬头看了看高三（五）班的牌子，深吸了一口气。
她大脑一片空白，左老师前面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听见最后一句“让我们一起欢迎新同学。”
“大家好，我叫罗子衿。
是从市一中转来的，希望能和大家做好朋友。”
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了片刻，才迎来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那掌声像是几颗孤独的雨点，很快便没了声响。
环顾西周，大部分同学依旧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的同学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课本，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子衿尴尬地站在讲台上，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被这个新集体无情地忽视了。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失落感，仿佛自己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里。
然而，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走下了讲台。
还好，她习惯了。
重点学校的学生从来都是有自己的精神世界的，对外界***本身就迟钝。
“好，子衿你先坐在那个空位吧。”
左老师指了指一张堆满东西的桌子，这可不像是没人的座位。
看着罗子衿满脸疑惑，左老师解释道：“哦，那个同学应该是会被保送的，打完今天的篮球赛就可能不用来上学了，你把他东西收一收，就坐那里吧。”
“哦。”
罗子衿走到桌子旁边，同桌是个男生，他安***在座位上，脖颈颀长而白皙，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
在阳光的照耀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
气场冷清清的，却并不让人感到疏离，他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束手无策和需要帮助，递来一张课程表，“先用我的吧，这节数学。”
接着，又低下头看书去了。
尽管是淡淡一句，也己经足够让罗子衿受宠若惊了，“谢谢。”
她看看课程表上的名字：顾晚舟，好听的名字。
显然，顾晚舟是友好的。
但罗子衿感觉前桌的那个女生在一首瞪着她看，罗子衿抬起头，迎上的是一个不友好的眼神，女孩手托着腮，正在打量她。
看得出，这不是专心学习的女孩该有的打扮。
虽然不明显，但还是看得出打了粉底，手指甲亮亮的，应该是涂了透明的指甲油。
她没理她。
她懒得揣摩这眼神的意味和不友好的原因。
生人难见，也算是正常。
短暂沉默的对峙后，女生悻悻的转过身去，后背却重重的撞在桌沿，大力的撞击吓了子衿一跳，但她忍了，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人，有的时候忽视是最好的回应。
桌子上有几本书，她随手翻了第一页，看见一个潇洒漂亮的签名：孙悦。
这应该是原来主人的名字吧？
可是这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啊，正在晃神，前桌的女孩听见子衿翻动课本的动静，突然扭过头来警告：“别乱动别人的东西！”
罗子衿有点生气，但又不想第一天就和什么人闹别扭，于是压了压火，装没听见似的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整理好收到课桌里。
那女生不再找茬，趴下睡了。
学校就是这样，再破的学校也有尖子生，再好的学校也有混日子的。
罗子衿不是来混日子的，她懒得和这些人搭上关系。
相安无事最好。
第一天就这样平平无奇的结束了，新的高三生活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