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我恨你。”
她离开A市的那天,雨下得很大。
顾恒站在车站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浸湿了手中的录取通知书——那是他们曾经约定要一起去的大学。
玻璃窗的倒影里,他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并肩而立,那人自然地接过她的行李,而她微微侧头,唇角带着他许久未见的笑意。
原来如此。
原来她这段时间的疏远、敷衍,甚至最后那条简短至极的告别消息——“顾恒,我们分开吧。”
——都是因为这个。
他忽然觉得可笑。
他给过她那么多,从没吝啬过一分一毫。
她家境不好,他小心翼翼地维护她的自尊,从不让她觉得难堪;她说需要钱应急,他二话不说就转给她,甚至没多问一句用途。
可换来的,却是欺骗。
“是为了他吗?”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雨水模糊了视线,他看着她上了车,始终没有回头。
“林清……”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你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我?”
雨夜的露台泛着潮湿的光,顾恒斜倚在栏杆上。
金属打火机在他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他其实不常抽烟——林清总说讨厌烟味。
但现在,尼古丁的苦涩反而让他清醒。
火光忽明忽暗,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腕间的红绳被解开时还带着体温。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编织的丝线,渐渐露出里面缠绕的几根发丝——记得这是她亲手编给他的生辰礼物"咔嗒。
"火苗突然熄灭,半截红绳焦黑地蜷曲在掌心。
就像那些在浴室镜子前反复练习的告白:"林清,我喜欢你。
"每个字都斟酌过千万遍,却在见到她时变成一句干巴巴的:"真巧。
"她当时穿着浅蓝色校服,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听到他的话,只是抿嘴笑了笑,睫毛轻轻颤了颤。
夜风吹散最后一丝青烟。
顾恒摸出手机,聊天界面停留在红色感叹号上。
他忽然想起她最后说的话:"对不起。
"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相册里***的侧影被永久删除。
月光下,他喉结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走廊尽头的阳光格外刺眼,顾恒眯起眼睛时,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少女抱着新领的教材从教务处走出来,蓝白相间的校服衬得她脖颈修长。
她似乎长高了不少——这个认知让他下意识挺首了脊背。
"林清。
"他听见自己喊出这个名字,声音比想象中要哑。
少女回过头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
阳光穿过她耳畔的发丝,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确定眼前的人是谁。
顾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这才发现她真的长高了。
以前只到他肩膀的少女,现在鼻尖几乎能碰到他的下巴。
他忽然想起初三那年体育课,她低血糖晕倒时 他还背着她去医务室。
"你也考上这里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手指却不自觉摩挲着裤缝。
林清点点头,怀里厚重的教材突然滑落一本。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差点撞在一起。
顾恒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给。
"他把教材递过去时,顺势将一颗水果糖塞进她手心,"老规矩。
"林清看着掌心里的糖,忽然笑了。
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顾恒这才注意到她右眼角有颗很浅的泪痣。
谢谢。
"她轻声说,"顾同学。
"走廊尽头传来上课***,惊飞了窗外的一群白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