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回风数着车窗外的电线杆。
三路公交车快速地驶过十字路口时，江余年突然站起身，拉了下他的书包带：“我下一站下车。”
“哈？”
谢回风抬头看站牌，喉咙动了动，“离长明还有三站。”
他推了推江余年的手。
江余年没回答，只是把书包带在食指上多绕了一圈。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随着车厢晃动忽明忽暗。
整个车厢都被光影笼罩着雕刻。
“去买可乐。”
江余年终于开口了，指了指窗外。
街对面便利店的冰柜在夕阳下泛着雾蒙蒙的光。
他的指尖在空气中悬了两秒，又收回来***口袋，校服布料被带起一阵细微的风，飘过来很淡的柠檬洗衣粉味。
江余年慢慢走到了门口下车，谢回风跟着跳下车。
“你跟着***什么？”
江余年拉开冰柜门，冷气扑在两人脸上。
他的耳尖被冰柜灯照得发红，像半透明的贝壳。
“谁跟你？”
谢回风抓了瓶冰镇可乐，水珠顺着指缝流到手腕，“我本来就渴。”
他说完立刻后悔了——这解释太刻意。
玻璃瓶上的冷凝水打湿了手掌，凉意顺着小臂往上爬。
收银台前，江余年从口袋拿出硬币，硬币在台面上留下圆形的湿痕。
便利店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同学，新出的红豆面包要不要？
刚烤好的。”
“不要。”
谢回风说。
“要一个。”
江余年同时开口。
两人僵在原地。
谢回风感觉后颈发烫，江余年突然咳嗽一声，喉结很明显地滑动了下。
冰柜的嗡嗡声变得格外刺耳。
“那、那就一个。”
谢回风改口，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
他盯着收银台边的口香糖架，突然发现江余年的球鞋和自己的是同款，只是更干净些。
江余年接过面包，塑料袋在他手里窸窣作响。
他掰开时红豆馅黏糊糊地拉出丝，热气模糊了下巴的轮廓。
递了半边给谢回风：“红豆很好吃的。”
“哦。”
谢回风咬了口面包，烫得舌尖发麻。
他偷瞄江余年被烫得皱眉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觉得嘴巴里的红豆馅甜得发腻。
有粒红豆粘在江余年嘴角，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指，又在半路拐弯去挠自己耳朵。
暮色渐浓，他们沿着栽满梧桐树的小区外围走。
江余年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谢回风故意踩着他影子的头部，结果对方突然停步——“到了。”
江余年站在春熙苑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明天见。”
他说得很轻，像在试探这个词的发音。
路灯在他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遮住了眼神。
谢回风愣了下，“行，你几点？”
他脱口而出，立刻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很奇怪的感觉。
明明还没玩多久，可对方就己经变成好朋友了一样。
他转身就走，听见身后传来塑料袋窸窣的声响。
江余年把那颗备用纽扣放进他书包侧兜，手指隔着布料擦过他腰侧。
触碰一触即离，像被静电到了。
“早上五点五十见。”
“哦。”
江余年退开挥了挥手，“明天早上见哦。”
谢回风向家里走去“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