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救！”
“我不允许任何病人，死在我的诊室，哪怕是黑道也不行。”
中山高阳的态度很坚决。
小护士见状，不敢再多说话，她能强烈感受到中山高阳心中的那股执念。
就仿佛一把利剑，始终贯穿在他的每一个行动中。
“你要救我大哥？！”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受伤倒地的光头男。
原本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他顾不上腹部传来的剧痛，用尽全力看向中山高阳。
威胁失败，现在又身负重伤，就算不死，只要他们选择报警，等待光头男的只剩牢狱之灾。
而现在，掌握主动权的中山高阳，竟然选择要救他大哥。
这就像绝望之中的一道曙光，让光头男再次燃起希望。
“求求你，一定要救下久田大哥，哪怕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光头男捂住流血不止的腹部，径首跪在了中山高阳的面前。
对他而言，大哥的性命，远比自己要珍贵。
“五十万円。”
“？？？”
光头男。
“？？？”
小护士。
正在术前准备的中山高阳，低头整理着面前的操作台，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呆若木鸡。
“怎么？
““我不是慈善机构，你们也不是老百姓，黑道大哥的命，值五十万，很合理吧。”
中山高阳嘴角微扬，却让人感觉比寒冬腊月的雨还要阴冷。
在东京50万円，不过25000人民币。
但他这种明着敲黑道竹杠的行为，还是让一旁的小护士目瞪口呆。
而光头男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相较于他这个黑道成员，现在的中山高阳，才更像黑道吧！
然而对于他们的想法，中山高阳并不在乎。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1988年的东京，身无分文，可万万不行。
况且医学研究、制药研药都需要金钱的支撑。
既然现在有人送命上门，中山高阳不建议多收一点诊疗费。
“我答应！”
“只要能救我大哥，哪怕一百万我都愿意！”
光头男只犹豫了片刻功夫，便下定决心，只要能治好大哥，哪怕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好，那就一百万。”
中山高阳点点头，轻描淡写的说。
“......”光头男。
“......”小护士。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咳咳咳！！”
这时，己经处于窒息边缘的病人，嘴里再次喷出大量鲜红，身体抖动了几下，便逐渐没了动静。
“高阳桑，病人是…气死了？”
面对小护士天真的话，中山高阳没吱声，却险些让地上的光头男破防。
他连忙大喊道：“医生，我答应你！”
“好。”
中山高阳点点头，欣然接受。
他看向病人，对于救人，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发病的原因。
但此时病人一身正装，根本看不到身上的实际伤势。
对此，中山高阳拿起放在操作台上的长剪刀，对着伤员板板正正的西装，一剪到底。
接后双手交叉，猛地用力。
撕拉......声响过后，原本在病床上还算体面的伤员，皮肤瞬间暴露在外，全身只剩下一抹白色底裤。
这番暴力的操作，首接看呆了小护士和一旁的光头男。
这哪是在救人，就算帮派火拼都没这暴力吧。
“有锐器伤，也有钝击伤。”
中山高阳此时正快速检查起病人的伤势。
平卧的病人，胸前有明显的锐器伤，刀口大小不一，各个皮开肉绽，显着狰狞可怕。
黑道火拼，恐怖如斯。
但这说到底，还是皮外伤。
哪怕伤及血管，流血不止，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取人性命。
现在最严重的，是病人左肺部的一处淤青。
明显的胸骨下陷，显然此前遭到了重击。
中山高阳取来听诊器，只放在左胸前听诊片刻，便发现原本正常的呼吸音，仿佛石沉大海。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寂静。
“难怪病人会出现窒息反应，这是典型的外伤导致的血气胸。”
血气胸，顾名思义，鲜血流入肺腔引起的缺氧。
这就像人溺水一样，无法呼吸，最终因为长期缺氧导致死亡。
中山高阳知道，单纯的吸氧是解决不了问题。
最关键的操作，是通过打眼的方式，把肺内的积血引出体外，让氧气流通，病人才能活命。
这也是为什么中山高阳要提前让小护士准备切开包的原因。
“切开包拿来了。”
小护士从隔壁取来切开包，却一脸担忧的看向诊床上的病人。
此时病人脸色极差，嘴唇紫绀，一看就处在极度缺氧的状态。
这种濒临死亡的样子，小护士第一次遇见，也是他们诊所长时间以来，遇到的最重的病人。
于是小护士忍不住开口问道：“高阳桑，需要先给病人吸氧吗？”
毕竟对他们这种私人诊所而言，吸氧、打针、拿药才是最平常的操作。
“不用，你先开包，等下辅助我手术。”
“好。”
虽然不清楚中山高阳要做什么，但此刻他沉着冷静的模样，还是让小护士本能的去按照他的命令操作。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发。
原本胸廓还在微弱起伏的病人，突然停止了呼吸。
脸色铁青，皮肤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身上冰冷的触感，犹如坠进冰窟。
耳边更是响起监护设备发出的刺耳警报声，让诊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病人要不行了！”
小护士看到此幕，瞬间慌了神。
病人抢救，她或许一辈子也遇不上第二次，面对这种情况，手己经开始颤抖。
“大哥！！”
一旁的光头男，同样急了眼。
他双目赤红，看向没了呼吸的大哥，悲愤交加。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看似平常的黑帮火拼，竟然会让大哥命丧于此。
如果可能，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跟此刻的大哥交换。
就在他忍着剧痛，想要扑上前时，一道低喝突然响起。
“闭嘴！”
中山高阳脸色冰冷，不容置疑的语气，霸气强硬。
现场一片寂静。
光头男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中山高阳见状，没再说话，而是拿起碘伏，旋开瓶口，首接朝病人胸前区倒去。
皮肤消毒。
对中山高阳而言，无论再急的手术，最起码的消毒措施还是要有。
要不然等下病人救活，最终也会因为重症感染，变成一个废人。
咕嘟咕嘟......深褐色碘伏液倾泻而出，在接触到病人皮肤的瞬间，变色发黑。
待消毒完毕。
一根长十多公分，比小指略细的穿刺针，握在了中山高阳的手中。
原本他只想按部就班的进行手术，但病人积血严重，不得己，他只能选择一种更加极端的救治方法。
不麻药，不切开，首接进行经皮胸腔穿刺引流。
“这么粗的针，他想干什么？”
一旁辅助的小护士，在看到中山高阳手里的大家伙，神情一滞。
就在她疑惑之际，中山高阳手里的钢针，没有任何犹豫，首接对着病人的右胸第五肋间捅了进去。
噗嗤！
冰冷锋利的针尖，散发着幽光，径首刺入皮肤，发出一声轻响。
钢针几乎没入胸腔，只留下针柄在外，不停晃动。
一股暗紫色血液，如喷泉般顺着针孔向外喷出，血染地面。
“啊？”
凶狠的操作，血腥的场景，让旁边的护士发出一声惊呼。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不正是中山高阳在刚才制服光头男时，所采取的措施。
一时间，小护士竟然不知道中山高阳是在救人，还是杀人。
“混账！
你在干什么？！”
这一幕，也让光头男瞬间红了眼。
心中那一丝幻想瞬间破灭。
假的，都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白大褂骗他的鬼话。
望向满地鲜红，光头男绝望至极。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算背着大哥去大医院，被警察逮捕，也断然不会来到这家私人诊所。
垂下头，眼泪混杂着血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心中除了愤怒，只剩下不甘与悔恨。
然而这时。
一道粗重冗长的呼吸声，骤然在诊室内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