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天气让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燥热的气息。
太阳像一颗巨大的火球悬挂在天空,无情地洒下炽热的阳光,仿佛要将大地烤焦。
特别是在新省大山里的工地上,加上灼热的沥青让这里的建筑工人都难以呼吸。
汗水顺着陈凡的脸颊不断滑落,衣服紧贴着身体,湿漉漉的感觉让他难受极了。
如果有来生,考上九八五的他绝对不会选择土木工程。
“吨吨吨……”陈凡灌了一大口水,抬起粗糙的手掌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热水。
水是太阳给晒热的。
“凡哥,听说这个工地是以前陨石撞击过的,要是挖到一块陨石,我们就不干了。”
陈凡抬头看向正在开着挖掘机的小胖子,他的大学室友兼工友杨涛,大家都叫他涛仔。
“想什么呢?
就是挖到了也是国家的,你还想据为己有啊,上个星期,我们隔壁村的老杨为了给儿子凑娶媳妇的钱,去挖自家的祖坟,挖到了几个茶壶,都被抓了,不但上缴充公,人还要拘留呢!”
“特么地,什么世道啊!
不说了,热死算球,对了,凡哥,你的手机有提示音,看不看?”
涛仔打开挖机驾驶舱门,黑乎乎的胖手捏着陈凡的手机。
陈凡跳起接过手机,汗水滴在新翻的泥土上,留下一点痕迹后又迅速消失了。
仿佛就像人这一生。
陈凡打开手机,黝黑却不失俊秀的脸突然大喜。
“涛仔,成了!”
“真成了?”
涛仔停下挖机,两只小小的眼睛好奇地盯着陈凡。
“对,你看!”
涛仔盯着手机,厚长的眉头紧锁。
“凡哥,会不会有诈!”
“就算有诈也要去,都欠我们半年工钱了!”
“我和你一起去?”
“不要!”
“要是真有诈,我被开除了,还有你在。”
涛仔看着陈凡,叹了口气,爬进挖机驾驶舱。
他知道,自己的室友从来都是有福同享,有难自己当。
他自己出的主意,绝对不想连累别人。
加上陈凡向来说一不二,只能由他去。
陈凡随手扛起工地上的锄头,扔进面包车里。
随着五菱面包车发出阵阵咆哮,扬起一道弥漫着工地的灰尘,迅速消失在了工地山路上。
陈凡握紧了拳头,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
破旧音箱里正播放着……“都 是勇敢的你额头的伤口 你的 不同 你犯的错都 不必隐藏你破旧的玩偶 你的 面具 你的自我他们说 要带着光 驯服每一头怪兽他们说 要缝好你的伤 没有人爱小丑为何孤独 不可 光荣人只有不完美 值得歌颂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激昂的歌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内,车速越来越快。
半个小时后。
五菱面包车停在工地集体宿舍。
陈凡从驾驶室里跳了出来,推开车门,将工地用的锄头扛在肩上。
灰尘让他的脸更黑了。
挂在简易工棚的空调呼呼作响,201室门缝渗出的灯光让他绷紧的肩线更加强首。
再次确定监控下只有那份采购清单,办公室里没有任何人影。
陈凡掏出了铁丝,开钥匙技能是涛仔教的。
“吱呀”一声,办公室门被陈凡推开。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办公桌前,手机镜头对准采购清单,陈凡正要拍摄,就在这时办公室侧门突然打开。
“啪啪啪……”赵强拍完掌后,左手慢条斯理地系着阿玛尼衬衫的第三颗纽扣,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陈凡眼前晃了晃,右手正抓着一只涂过护肤乳的小手。
看着小手上的项链,陈帆终于明白了,自己被套路了。
何莉莉和赵强是一伙的!
她所说的,拿到钱就辞职,想找个老实人嫁了,都特么是骗人的!
"小陈啊,你怎么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呢?
"“何莉莉,你好算计!”
何莉莉那深红的唇动了动,目光却是停留在了赵强身上。
“配合你,我又能获得什么呢?
无非是多吃几顿饭,可是告诉赵老板,赵老板给的就多了!”
"陈凡,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可我多次饶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就因为你前年救过一个溺水老太太,那是我亲戚!
我饶你数次,可是你呢?
还在打我的主意?”
陈凡苦笑一声:“赵老板,你自己看看你工地的用料!
你不担心出事吗?
算了,叫不醒永远装睡的人,你把我的工资结算了,我走人!”
赵强整理着西装袖扣嗤笑:“走人,哪有那么轻松,工程完不成,我拿不到钱,怎么拿得出钱给你们!
至于工程,要是真出了问题,我最多赔钱,你是设计师,你得赔命!”
“老子不干了,你得把工资给我就行!”
陈凡说完,就去拿桌子上的材料清单。
赵强擦得逞亮的皮鞋一脚踩住清单。
"后天早上七点,329路段桥基验收,你得按你设计标准的挖好展示桥基,如果验收过关了,你的钱给你,当然为了体现你那985能力,我只让你用锄头..."赵强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划出照片,五米深的基槽,是陈凡设计的,能确保高架万无一失,当然这个工程量挺大的。
挖机都得干一个上午,用锄头挖上一天一夜,也不一定能够完成!
陈凡想起师兄徐工被抓前往三监的求助眼神,想起徐老师住在桥下,依靠面包生活,替子还债的坚持,咬了咬牙说道:“你讲话算数?”
赵强拍了拍文件,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你说呢,过了这一关,卡给你,我也批准你辞职!”
“好!”
陈凡转身离去。
只是外面的阳光太刺眼了,他不得不将安全帽帽檐放低一些。
“我命由我不由天!”
陈凡中二地朝着天空吼了一声,明天才能干活,今晚就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回到属于自己的工棚,陈凡看到了一个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杨涛涛仔,正在墙角忙碌,熟练的菜刀切在案板上的声音让陈凡眼角有些酸涩。
“你怎么回来了?
不怕扣钱吗?”
“都拖多长时间了,不扣又会给我们吗?”
“涛仔,你说话怎么还是那么有道理。”
“哈哈哈,跟你学的。”
“涛仔,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知道,我们不能走上任设计师徐工的老路,只是没有拿到工资心有不甘啊!”
“明天我让赵强乖乖给我掏钱!”
杨涛小眼睛里满是疑惑:“凡哥,你是不是又被套路了!”
“可能吧,让老子最后钻一次!”
夕阳在山腰落下,落霞印在两个孤独的背影里,只有倒在杯子里的啤酒正不屈地上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