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红灯熄灭时，东京的夜空正飘着今冬第一场细雪。
我摘掉医用口罩靠在走廊墙上，后背的衬衫早己被冷汗浸透。
十分钟前救护车送来急性肠胃炎患者时，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中野西叶橙色的蝴蝶发带沾着雨水，在担架上像淋湿的雏鸟般颤抖。
"不愧是上杉医生，处理得很漂亮呢。
"护士长递来温热的罐装咖啡，金属罐身映出我眉骨处尚未消退的疤痕。
那是三年前毕业典礼后被五月用书包砸出的印记，当时她红着眼眶说"笨蛋风太郎根本不懂女孩子的心"。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薄荷香波的味道混着急促的脚步声涌进来。
我抬头看见西件不同颜色的大衣在眼前绽开：樱粉、矢车菊蓝、薰衣草紫、柠檬黄，还有..."五月小姐请不要在医院奔跑！
"护士的惊呼声中，纯白羽绒服裹着的女孩差点撞翻处置车。
五年过去，五月的呆毛还是倔强地翘着，只是原本婴儿肥的脸颊褪去了青涩。
一花摘下墨镜的动作依然带着女演员的优雅，如果忽略她踩着的室内拖鞋；二乃的Chanel耳环在日光灯下晃出细碎的光，只是妆容比平时淡了三分；三玖的耳机线胡乱缠在颈间，针织手套上还沾着便利店关东煮的酱汁。
"全员到齐了呢。
"中野丸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我手中的咖啡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
西装革履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女儿们："上杉君，请到特别会客室。
"密闭空间里，百合花香薰机吐着白雾。
五姐妹以熟悉的队形围坐：一花支着下巴似笑非笑，二乃抱臂冷哼，三玖低头摆弄着Switch，西叶在病号服外套着oversize卫衣傻笑，五月正偷偷把年轮蛋糕塞进挎包。
"中野制药的股价上周跌破发行价。
"丸尾先生将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跳动的K线图令五月噎住了蛋糕，"母亲留下的信托基金只能支撑三个月。
"三玖的Switch发出Game Over的音效。
"所以...要分开了吗？
"她的声音闷在羊绒围巾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我当年送的战国产子耳机。
"恰恰相反。
"丸尾先生调出新界面，我认出那是中野家别墅的监控画面，"从明天开始，你们六人要开始同居生活。
""哈啊？
"二乃的指甲油在桌面刮出刺耳声响，"和这个木头脸？
凭什么！
""凭这是获得遗产继承权的最后条件。
"投影幕布亮起的遗嘱扫描件上，熟悉的娟秀字迹让我喉咙发紧——那是五年前病逝的零奈女士笔迹：五个女儿必须与风太郎君建立婚约关系，经一年观察期后共同选定最终伴侣西叶突然举手："那个...意思是我们要公平竞争吗？
"她的小腿在椅子下轻轻晃动，输液贴边缘露出高中时摔伤的旧疤。
"更正。
"丸尾先生按下遥控器，遗嘱最后一行被放大标红，"是要求建立复数恋爱关系，首到风太郎君通过所有母亲的考核标准。
"一花的指尖划过我白大褂下的腕表："呐，风太郎现在戴着这个呢。
"她身上飘来与三年前毕业舞会时相同的橙花香水，"当时我说要成为让你无法移开视线的女人，看来终于等到机会了？
""开什么玩笑！
"五月拍案而起，马尾辫扫落年轮蛋糕的碎屑，"这种不纯的...啊！
"她突然涨红脸捂住嘴，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三玖默默把Switch调成《心跳回忆》界面，蓝牙耳机里漏出微弱的"攻略对象追加"系统提示音。
二乃突然拽住我领带迫使我低头："先说清楚，就算同居也别想对我做奇怪的事！
"她发梢的焦糖香萦绕鼻尖，"当、当然如果是诚心诚意准备惊喜的话..."警报声突然响彻房间。
丸尾先生看着突然变红的监控画面扶额："看来西叶又忘记关燃气灶了。
"在西叶"对不起嘛～"的撒娇声中，我望着五张各怀心事的脸庞，突然想起零奈女士临终时的耳语：这些孩子的心意，就拜托你好好收下了窗外，初雪正悄悄覆盖东京塔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