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蹲在物理实验室的储物柜前，举着游标卡尺对准通风口的螺丝钉，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数据：“9月17日，第8次仪器损坏事件，裂痕长度3.27毫米，倾斜角53度——”“这次是重力加速度的锅。”
陆星河的声音贴着耳畔炸开，惊得她手一抖，卡尺“咔嗒”戳在少年撑在柜门的手背上。
他校服袖口卷到手肘，冷白皮肤上立刻浮起一道红痕，倒像谁用朱砂笔画了道暧昧的线。
“根据牛顿第三定律，”林小满摸出碘伏棉签，“你突然靠近产生的相互作用力…”“不如讨论下你第六次弄伤我的医疗赔偿。”
陆星河夺过棉签，就着她的手背慢条斯理地涂，“分期还是预付？”
林小满盯着他随动作晃动的睫毛，突然发现这人右眼尾有颗极小的泪痣——上周体检报告明明没有这项！
她猛地拽过他的衣领，鼻尖几乎蹭到他下巴：“你是不是偷偷…”“小满要亲我了？”
窗外传来苏晓晓捏着嗓子的惊呼，紧接着是手机连拍的咔嚓声。
林小满这才惊觉两人的姿势多像偶像剧壁咚，还是反向的。
“你眼睑部位有黑色素沉积！”
她掏出紫外线手电筒照过去，“建议做病理切片…”陆星河突然捂住她的嘴。
少年掌心滚烫，薄荷糖的清凉混着松木香劈头盖脸压下来，惊得她后颈汗毛倒竖。
他的喉结擦过她耳尖，低笑震得胸腔共鸣：“嘘，王主任在查违规实验。”
果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小满屏住呼吸，突然意识到他另一只手正环在自己腰后——这姿势活像谍战片里躲避追兵的亡命鸳鸯。
储物柜的阴影里，陆星河腕间的玻璃珠硌在她锁骨。
十七年青梅竹马的记忆走马灯般闪过：六岁时他替她背下打碎校长花瓶的锅，十二岁帮她修改被嘲笑的奥特曼作文，上周甚至替她吃了妈妈做的死神辣条…“呼吸。”
陆星河突然咬耳朵，“除非你想成为第一个在储物柜窒息而死的物理之星。”
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揪着他前襟。
窗外秋风掠过银杏树，她后知后觉地数起他的心跳——等等，为什么他的心跳比上周体测时快了28%？
---“你们组确定选《混沌系统在双摆运动中的应用》？”
班主任老陈推了推啤酒瓶底厚的眼镜，“这可是上届金牌得主都不敢碰的选题。”
林小满盯着申报表上龙飞凤舞的签名，突然揪住陆星河的袖口：“你上周故意摔坏示波器，就为了逼我选这个组？”
“严谨点，是示波器对某人每天偷喝三罐冰可乐表达***。”
陆星河转着钢笔，笔尖在稿纸上洇出墨点，“还记得初二那年…”“停！”
林小满捂住耳朵。
那年她为研究碳酸饮料气泡动力学，结果蛀牙疼到挂急诊，是陆星河背着她狂奔三条街——这黑历史居然被他记在竞赛个人陈述里！
苏晓晓从后排探出脑袋：“你俩打情骂俏能换个地儿吗？
单身狗做受力分析己经够苦了…”话音未落，陆星河忽然抓起林小满的保温杯：“借你青梅用用。”
在林小满“那是我的酸梅汤”的***声中，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喉结滚动时一滴琥珀色液体顺着下颌滑落，啪嗒砸在她摊开的《流体力学》扉页。
“间接接吻！
是间接接吻啊！”
苏晓晓的尖叫掀翻屋顶。
林小满却盯着那滴液体扩散的波纹：“表面张力系数异常…你早上吃了韭菜盒子？”
陆星河捏瘪纸杯的指节泛了白。
---黄昏的实验室像颗半融化的太妃糖。
林小满调试着双摆装置，金属球相撞的脆响中混进“咕噜”一声——来自某人第13次偷瞄她的肚子。
“摄入不足会导致注意力下降。”
陆星河变魔术似的摸出饭团，海苔香气混着他指尖的钢笔墨水味，“张嘴。”
林小满下意识咬住，舌尖蹭过他指腹时，两个人都僵住了。
“唾液交换容易传播幽门螺旋杆菌。”
她嚼着米饭含糊不清地说，“建议你…唔！”
温热的掌心突然捂住她眼睛。
陆星河的气息笼罩上来，惊得她攥紧实验记录本：“你瞳孔扩张了17%。”
“是窗外的晚霞太刺眼。”
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蜜罐，“继续讲你的细菌理论？”
林小满扒开他的手指，却撞见漫天火烧云在他眸中流淌。
摆锤的影子在墙上交织成心电图的模样，她忽然想起生物课说的——心动时的脑电波与癫痫发作高度相似。
“你听。”
陆星河突然按下遥控器。
双摆系统开始疯狂舞动，金属球碰撞出《欢乐颂》的旋律。
混沌理论中精确计算的混乱，此刻化作满室叮咚作响的星光。
“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摘下她发间的木屑，“虽然某人以为自己是宇宙大爆炸那天生的。”
林小满摸到实验台下黏着的便利贴，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奥特曼——是她五岁时送他的道歉礼物。
原来他早就知道，当年打碎校长花瓶的是那只追着她跑的橘猫。
当陆星河腕间的玻璃珠再次滚落，她终于看清里面嵌着的小纸条。
1999年的铅笔字晕染成褪色的银河：“拉钩，小满的星星永远不逃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