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籁俱寂,万物都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包括总是忙忙碌碌的皇宫。
子时三刻的月光浸着在道路旁种植的桂花香,在夜黑风高的深处,
有一个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皇宫御膳房的附近。
蒋小蛮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御膳房的窗下,然后猫腰钻过御膳房雕花槛窗。
十二幅月华裙扫落案头糖霜,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的声音就像瞬时摁下了暂停键,
把蒋小蛮吓得定在了那里。她连忙往御膳房守夜的太监处看去。
结果守夜太监只是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
凌乱的鼾声里混着碎片化的梦呓:“水晶蹄髈…休跑…”蒋小蛮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望了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第二家庭”御膳房,
接着猫手猫脚的继续在御膳房里继续寻找着。“暴殄天物!
“她痛心疾首地戳了戳御膳房蒸笼里冷透的蟹黄汤包,
掏出藏在背后的湘妃竹食盒开始进行今日的大扫荡:翡翠虾饺揣进左边暗格,
杏仁酪藏进夹层,最后将整只挂炉烤鸭利落拆骨,
油纸包塞进束胸——这是她偷吃五年练就的绝技。是国公府的吃食不好吃吗?不,
全天下最精华的厨子全部聚集在了御膳房之中!菜和猫还是别人家的最香!扫荡完毕之后,
蒋小蛮蹲坐在了老地方——————太湖石后,这里是她扫荡完准备大快朵颐的一个地方。
月光下少女指尖捏着白玉芙蓉糕迎光端详:“花瓣该是七重渐变色,这玫瑰露定是被兑了水!
“突然咬下的酥皮发出清脆”咔嚓”声,惊得锦鲤池泛起涟漪。“国公府的耗子倒是风雅。
”一抹玄色蟒纹袍角出现在了她的边上,扫过她沾着糖粉的鼻尖,
羊脂玉连环佩在晨光里晃出冷芒。这一看就是当今太子李奕磬不离身的玉佩,
李奕磬垂眼盯着这个腮帮鼓鼓的罪魁祸首,
发现她发间金丝蝴蝶钗的触须上还挂着半片桂花糖。蒋小蛮的瞳孔因惊吓放大成杏核,
喉间未咽的糕屑呛出甜雾。糖霜纷纷扬扬落在太子襟前,
竟将四爪蟒纹染成毛茸茸的狸奴图案。
“啊………这个………这个是因为………因为…………哦对民女在试毒!对!就是试毒!!
”她突然抓住李奕磬的玉带,油指印在墨玉蹀躞上拓出朵胖莲花,
突然掏出她啃了一半的甜品,拿给了李奕磬看“殿下请看,这酥皮分层不均,定是有人…嗝!
“饱含八珍味的响嗝震落假山积雪。暗卫统领的佩刀因憋笑剧烈颤抖时,
却在看到李奕磬黑的不像样的脸时,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蒋小蛮忽然注意到了刚刚不小心把糖渍弄到了李奕磬的衣服上,
正试图悄悄用帕子擦去太子衣襟糖渍。桃红丝线突然勾住蹀躞带玉钩,
“小蛮专属”香囊在晨风中招摇——金线绣的四个大字正对太子胯间,活像块滑稽的腰牌。
“此物…“李奕磬注意到了小蛮专属的那个香囊,于是他捏起香囊,
拿到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混着奶香与椒盐的古怪味道扑面而来,
李奕磬失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倒是别致。”卯时初刻的晨光中,
东宫暗卫跪呈密报:“蒋小姐五日内十二次潜入御膳房,
府鲈鱼…”太子指尖摩挲着刚刚拿来的小蛮专属的香囊内的硬物——竟是半块风干的枣泥酥。
简直是………别致啊“把《珍馐录》里金乳酥的做法抄送国公府。“李奕磬突然打断汇报,
唇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再让尚食局明日申时三刻炒栗子。
”当蒋小蛮再一次躲在闺房拆解烤鸭时,
尚不知自己昨日遗落在假山后的《美食地图》正摊在太子案头。泛黄纸页上,
朱砂标注的”玄武门槐树下埋有三年陈梅子酿”旁,
赫然添了行银钩铁画的小楷批注:“启封时当配炙鹿肉。”窗外忽起一阵穿堂风,
卷着糖霜的碎纸落在东宫琉璃瓦上,像撒了把星子。李奕磬嘴角微微扬起,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个蒋小蛮啊……紫宸殿的蟠龙金柱映着晨曦,皇帝抖开暗卫呈上的《蒋氏食录》,
酿藏于冷宫枯井● 三月十五:抱着蟠龙柱喊”糖醋排骨”啃掉漆画金龙半片鳞“好!
好!好!“皇帝抚掌大笑,震得冕旒珠串叮当乱响,“太子成日冷着脸批折子,
生活也索然无味,既然如此,东宫正缺个会喘气的灶王爷!”镇国公府正厅,
蒋小蛮跪着接过圣旨时候,打开盯着圣旨上”温良恭俭”四字,
想起自己昨夜挂在太子腰间的模样,恨不能钻进青花瓷缸当锦鲤。这个形容,
皇上是认真的吗?“爹!您舍得把亲闺女送冰窖里冻着?
“她攥着《私奔指南》往包袱里塞吃食,“陈记话本都写,
冷面阎王娶妻是要炼人肉丹药……”镇国公揪着白须偷瞥屏风后的玄色衣角,
突然捂住心口:“为父这心悸的老毛病,就盼着含饴弄孙……“话音未落,
蒋小蛮把一把把五香瓜子仁塞进他嘴里:“太医说每日嗑够百颗,延年益寿!”“咳咳咳!!
你是要谋杀亲爹吗!!”镇国公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蒋小蛮内心咯噔一下……想起来宫里诸多的规章制度,诸多的限制!
以及一个食物不能超过三口。完了,怎么办!电光火石之间,她看着垫着桂花糕的小说一角,
突然内心里有了主意。暮色中的东宫书房,李奕磬摩挲着暗卫盗来的《蒋小蛮美食地图》。
宫飞檐西北角藏着去岁晒的柿饼串● 御花园假山洞用夜明珠镇着酸梅酿“禀殿下,
急报!蒋小姐正往西郊雇驴车。“暗卫话音未落,太子已披上墨狐大氅:“给我备马,
顺便把汗血马喂三升西域葡萄干,再备两坛新贡的荔枝蜜。”西市驴车铺前,
蒋小蛮正与车夫讨价还价:“再加半斤酱牛肉,这车轱辘包修三年!
“忽然嗅到风里飘来的焦糖香,扭头见青衫书生摇着折扇走近,扇面题着《糖霜赋》。
“公子可愿挣百两黄金?“她拽住对方云纹袖口,“只需假意与我私奔,过潞河桥就散伙!
“却见书生从袖中掏出油纸包,裂开的糖炒栗子淌着琥珀蜜浆。“雇人私奔,不如雇个厨子?
“李奕磬咬开栗壳,将裹着糖衣的栗仁递到她唇边,“西郊十里铺新出的栗子酥,
申时三刻就售罄……”姜小蛮闻着香甜的栗子,味道离她越来越近,
突然她“啊呜”一口………当蒋小蛮为颗栗子酥咬住太子指尖时,
尚不知自己包袱里的肉脯早被换成东宫特制版——每片都用糖霜写着”回头是岸”。
驴车底暗格中,《美食地图》空白处多出银钩小楷:“冷宫井藏二十年梨花白,待共饮。
”蒋小蛮缩在竹帘后的榆木方凳上,椒盐胡饼碎屑落满《私奔指南》。
驴车轱辘沾着国公府后厨的葱花香,
她对着牛皮地图咬唇发愁:“朱雀街栗子铺申时三刻开炒,
路线却要绕道城隍庙……”茶寮老板举着糊锅铲偷瞄这古怪客人:鹅黄衫子系着男子蹀躞带,
发间金丝蝴蝶触须上粘着半片杏仁糖,怀里鼓鼓囊囊的包袱里探出酱肉油纸角。
“这位公子——“她突然拽住路过青衫书生的云纹广袖,袖口暗绣的龙纹被糖渍洇得发亮,
“黄金百两,雇你演场私奔戏码!送到潞河桥头就散伙!”书生慢条斯理展开折扇,
《糖霜赋》字迹间露出半枚东宫私印:“雇人私奔,不如雇个厨子?
“李奕磬指尖掠过她沾着芝麻的唇角,袖中滚出油纸包,裂开的栗壳渗出琥珀色糖浆。
“这栗子定是朱雀街刘记的!“蒋小蛮鼻尖微动,“柴火得用南山赤松,
糖浆要熬到拉丝……“话音未落,太子已咬开栗仁渡进她唇间。温热的甜香在齿关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