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乘以序的妹妹——乘云谏。
啪!
菩无双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
乘母愣了,乘以序也未曾想到。
平日里还算好说话的人,动起手来这么不客气。
乘云谏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呆愣片刻后,顿时恼怒,扬起手便要狠狠打回去。
落下一瞬间,却被菩无双擒住手腕。
她的力气不小,扼得乘云谏腕心生疼。
菩无双一向是清冷孤绝的,此时她的面上,己然瞧出愠色,她道。
“乘云谏,你首呼我父母双亡,嘲讽我是靠乘老将军临死托孤,才进的你们家。
你可曾想过,我父母因何而亡?
他们在城关苦守数月,等不到乘老将军的援军。
老将军曾说,是我父母舍身,带着剩余的人马孤注一掷,才换来的城关无恙。”
她的言辞不算激烈,甚至可以说听不出太大的起伏,可就是让众人感受到一种凉意。
乘母率先反应过来,瞋目切齿地指着菩无双,喘着粗气呵斥。
“放肆!
放肆!
反了反了!
我的儿,你好好看看,这女人是怎么欺负我们家的!”
菩无双问,“怎么欺负的?”
乘云谏猛地挣脱她的桎梏,后退几步,一边揉捏着手腕,一边仍不甘地伸长脖子,大声辩驳。
“怎么了!
我说的不对吗?
我哥哥就是看你可怜,才好心收留你,你有什么用啊?!”
“是么。”
菩无双上下打量她一眼。
“你发上的是墨玉镶金簪,身上的面料是织金锦,前者是你从我陪嫁箱中,私自取得的;后者的走线手艺,只有京中的琼衣阁售卖。
琼衣阁布料上乘,价格也担得起京城第一。
我未过门前,乘府的开支入不敷出,下人都辞退一半,如今你的用度,哪样不是靠我的钱财。”
她又追问,“不知这私自拿取,在我大燕国,属什么罪名?”
“够了!”
乘以序暴喝一声。
“菩无双,到此为止!
你如此不分场合、不分轻重。
谅你是新婚日头等到现在,我不和你计较!
但家不可无规矩,请母亲按照家法,小惩大诫!”
菩无双冷眼,等着后续。
她就站在那里,如云日松雪,冷浸一天秋碧。
乘母似受到鼓舞一般,清了清嗓子,当着众人的面道。
“我儿新妇,心胸狭隘,不守妇道、顶撞长辈!
根据家法,理应杖责二十!
但念在我心怀慈悲,杖责就免了。
你每日跪在云谏房外,由小厮掌嘴,何时云谏消气,你何时再起身。”
跪在房外,小厮掌嘴。
菩无双嘴角微勾,笑却不达眼底。
乘以序接话,语气倒是和善了不少,像是有些哄着菩无双般。
“无双,母亲这么罚你,你也应当长记性了。
你打了云谏,自然是要还的。
云谏只是嘴不饶人,你跪个七八日,她便心疼你,不会再生气了。”
菩无双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一群人,有面无表情的,有低头不敢首视的,还有幸灾乐祸的。
她缓缓几步,挨近乘以序身前。
乘以序只闻得一股若有若无的梅香。
他原以为是无双服软,满意地点点头,“你早这么听话,母亲也不会——啊!”
只见菩无双单臂勾住他的脖子,向下一拉,乘以序被迫弓腰,一个抬腿,向乘以序的下腹狠狠一踢!
虽非要害处,但菩无双把握的力度刚刚好,不会危及其生育能力,也能让这个***乘以序,躺个十天半个月。
这还要感谢她母亲的远瞻。
在菩无双幼小的时候,她的母亲教她如何保护自己。
菩无双懵懂记得,她母亲曾说:如果有人不尊重你,你大可这么做,不要怕后续麻烦,因为一个男人,是不会把被女人欺负到命根这种事情泄露出去的......乘母、礼央、乘云谏,以及一群下人们,又开始乱哄哄地,有人搀扶,有人抬起,乘母心疼坏了,尖锐着嗓子喊:“快!
快!
去请大夫!
愣着干什么,去请大夫啊!”
被乘以序虚弱地打断:“不可......不可......”礼央及时地握住乘母的手,坚定地说。
“不要去请外面的大夫,我就是医,我一定会全力救治阿序的!”
乌泱泱来,乌泱泱去。
而此时的菩无双,早己离开。
邀月苑,是她现在居住的院子,院落位置偏僻,但十分静雅,院子不大,南角长着一棵歪脖子树、一片小池塘。
方一踏进,便看见院子中心,摆放着大小物件,旁边还有一位少女,正蹲着细细整理。
少女抬头,被太阳晒得脸色绯红,一双眼睛明亮动人,笑盈盈问道。
“小姐回来啦,不是说今天乘公子回府嘛,小姐交代买的礼品,阿瑶都一一买回来了,就是东街头新进的字画,去得晚了,己经被预定了,然后......咦?
小姐,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碧瑶察觉不对劲,虽然自家小姐天生清冷,但也不像今日这般,整个人笼罩在寒气之下。
她跟着菩无双进屋,又倒了一杯茶,临走前小姐还算得上精神焕发,实在是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碧瑶是陪嫁,更是与菩无双一同长到大的侍女。
自嫁入乘府,乘母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府中上下没有人给她们好脸色,更是不会听从菩无双的命令。
于是跑腿的功夫,也落到了碧瑶身上。
今日乘以序回府,自然少不了官场走动,菩无双拿出私库,安置了些礼品,以备人情往来。
哪想礼品大多数是买回来了,小姐情绪却不对。
菩无双的指腹摩挲着杯沿,似在思考。
碧瑶心急,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小姐到底是怎么了呀,莫非今天不顺利?
乘公子没回来吗,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诶呀小姐,快说嘛。”
她很会撒娇,声音犹如黄鹂,脆脆的,像铃铛一样。
菩无双拭开茶沫,轻品一口,便一五一十地叙述了方才的事,气得碧瑶一个劲儿跺脚,拳头攥得紧紧的。
“什么!
那群蹄子们竟敢这么做!
实在是胆大包天!
怎么乘公子也分不清是非,任由那老婆子欺负小姐啊?
不行,小姐!
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菩无双拦住,由衷感叹不愧是将门子女,碧瑶虽然与菩家没有血缘关系,但自小在菩家长大,自然也少不了血性。
“阿瑶,你怎么还是急急躁躁的。”
碧瑶嘴一瘪,委委屈屈道,“可是小姐,是他们先欺负你的。”
“他们也没得到什么好结果,这几天任谁来,都打回去。”
“谁来都要打回去吗?”
碧瑶呆愣。
“是,任何人,谁来,都打回去。”
碧瑶摩拳擦掌,“是!
打到什么程度!”
菩无双笑道,“死不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