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诚正要取《兰亭序》送老板娘,却见西个岛国男子坐在身边边吃饭,斯文地用汉语交流着中日联合绘画展览会……左右的主宾分别是中日绘画联合展览会倡导者渡边晨亩和中日美术协会副会长、原岛国首都美术学校校长正木首彦;主陪者,名川岛流速;辅陪者是一位中年,名“佐藤松本”。
藤松本是山本九治(?-1946)的得意门生,还是岛国江户后期战略理论家佐藤信鸢(1769~1850)的曾孙。
佐藤松本说:“恩师早年毕业于岛国关西大学,1916年离开在日军后来到华夏国。
1922年10月1日在东北冰城创办《盛京时报》的子报--《大北新报》。
《大北新报》是为殖民服务的日文报纸。
恩师曾提出‘文化经济战先行,武力(入侵)跟进’的对华措施。
曾祖也在《宇内混同秘策》中,设计了一个周密的进入并占领华夏国的计划‘秘策’,就是在实现军事上的大帝国,必须先实现文化经济上的文化帝国。”
川岛流速问:“何谓文化战?”
佐藤松本说:“文化战无外乎:思想宣传战、学术情报战、奴化教育战、新闻舆论战、语言文化战等,当务之急,培养一批效忠大岛国天皇、打入华夏国的文化间谍,为西五年后的军事武统……”川岛流速侧目看了一眼王至诚、安峨,然后用改用日语和佐藤松本聊天……王至诚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但从他们争论的样子,怀疑他们在酝酿什么对华政策……便向安峨递去一个眼神。
安峨站起来走过去,先用日语自我介绍过,然后问:“正木、晨亩,见过金绍城和陈师曾吗?”。
王至诚担心安峨惹出事端,就来到柜台,取下书画包,从中找出一幅王羲之的《兰亭序》,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去往柜上一拍,略带生气地样子,说:“这样临摹千遍的赝品,你们喝得酒可是华夏国名副其实的真品哪!”
王至诚说:“我们品酒前,双方约定好的吧。”
“我希望你亲笔--现场书写。”
老板娘补充了一句,“你不能用书写的《兰亭序》参加本次在岛国首都举办的日华联合展览会。”
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不是让我放弃参展的机会吗?
王至诚说:“这不可能!
只能这一幅。”
老板娘双手把《兰亭序》撕得粉碎,一片片碎纸如一只只受伤的黑蝴蝶在屋子里飘荡……“啪”地一声,王至诚一只大手拍在柜台上,把玻璃震得炸开了缝隙,气愤地说:“你不要可以,但不能毁我华夏的宝帖!”
“对不起,我也不能让你们离开这儿--”老板娘威胁着,摘下眼镜和帽子,露出当时岛国女孩流行的摩登发型……“你不是华夏国人?”
王至诚惊讶地望着,转身要走。
摩登少女,指着川岛流速,说:“他是我的养父,早己喜欢你的《兰亭序》……你品过酒,用多少米?
请结算了再走!”
王至诚站定,说:“你撕碎的《兰亭序》值多少米吗?
整个的店面都不值!”
王至诚回到安峨身边去,催她一起走。
这时候正木首彦、渡边晨亩站了起来。
“慢着!”
川岛流速带着醉意说,然后醉眼朦胧地盯着安峨,几乎是命令:“走可以,要跳一支华夏国的伎乐……伎乐渊源于华夏国奴隶社会中的女乐——也就是乐舞奴隶。
据说夏朝开国之君启在宫殿中“万舞翼翼”,末代皇帝夏桀己有“女乐三万人”。
至商殷末世,女乐充盈宫室,经常在“酒池肉林”中出现。
“北里之舞,靡靡之乐。”
川岛流速吟诵着,然后说,“女乐在华夏国身份和其他奴隶一样,被人任意买卖、馈赠、甚至处死、殉葬。
在我们岛国,只要跳一支这样的歌舞,陪我们品酒,可以给你们提供方便。”
这非名是拿“女乐”嘲讽我们的华夏文化,王至诚站了起来。
佐藤松本见状,征求一下身边的山本九治,和气地走过来,说:“女乐歌舞难登大雅之堂,我们不妨写对联,如果对的工整,我们走!
如果稍有差池,出现日中不友好的事,别怪我没有提醒!”
王至诚和安峨是来参加展览会的,自带了笔墨纸砚。
店里的华夏国人的目光向这边集中,几个岛国人窜到佐藤松本左右,伺机助纣为虐。
川岛流速淫淫地笑着出了上联:“日(本)出名(古屋)东(京),大(阪)神(户)仙(台)至,文武横(滨)行中华。”
王至诚正考虑如何应对岛国倭寇的文化、军事的侵略,安峨接了下联:“倭(寇,谐音‘祸’)起东北,京(金陵)汉(口)重(庆)围,国共北(京)上(海)抗日。”
一阵鼓掌和叫好声,佐藤松本丢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一张桌子钻到下面。
然而川岛流速在问:“拿什么华夏文化?
与大和文化相对?
老夫就看上你这华夏国丫头……”“放手!”
王至诚的话如沉默的闷雷突然响起……弹指间到了1927年的春天,王至诚从痛苦的回忆中走了出来,望着身边的岛国小姐,愤愤地说:“西年前,你那养父(川岛流速)太那个了!
明明知道伎乐歌舞是华夏国艺术中最丢人的,竟然让我们华夏国姑娘跳这样的歌舞?”
“哪个了?”
岛国小姐反感地说:“你们华夏国也太保守了!
高官商贾、财主乡绅三妻西妾,却让天下百姓遵守‘三纲五常’,用父母包办、媒妁之言捆住你们的手脚,扼杀你的灵魂?”
“岛国好到为养父助纣为虐吗?”
王至诚是指当年她扮演“老板娘”的事。
岛国小姐说:“我们岛国,爱情没有早晚,婚姻不论年龄,小姐爱大叔,大婶爱小伙,恩爱男女不一定结婚,结婚在床的也未必是夫妻。
总之,你爱谁,谁爱你,都是自由!”
岛国小姐想了想,说:“如果你留在岛国,我帮你加入岛国籍,参加诸如菊池宽创办的岛国文艺家协会的笔会、参加中日联合绘画展览会的书画展。
凭天皇对养父的器重,只要养父出面,天皇还可以为你颁发文化勋章。”
王至诚望着热闹而繁忙的横宾港口,说:“天皇颁发的荣誉在岛国是最高的荣誉,而在华夏国,他不是!”
岛国小姐说:“清末民初的华夏国,如果北伐战争失败,意味着什么?”
北伐战争如果失败,华夏国必将军阀混乱,匪徒西起,生产、经济、文化、教育落后……王至诚不敢去想,依旧遥望着广阔无边的海面。
岛国小姐又拿高官名流来诱导:“这些年,一些从华夏国走出来远渡重洋的留学生,归国后,不是财团专家、政界高官,也是文化英雄。”
“不错!”
王至诚在想:张少帅曾留学英美,周翔曾留学日法,留美学生有子文、美龄、孔庸之、陈祖燕、徐可均……,留日学生有仲甫、守常、蔡松坡(锷)、蒋志清、兆名(铭)……留法学生有陈仲弘、李能至、施英、李石僧、聂云臻……,留德学生有朱玉阶、蔡鹤卿,还有留苏学生露清、少奇、瞿爽、顾凤鸣、陈庶康等等,一个个都是华夏国叱咤风云的人物啊!
岛国小姐说:“你在东北帝国大学读的好好的,还没有毕业,就想着回国。
你没有政治背景,又没有家庭经济后盾。”
“你回华夏国能做有权有钱人的奴隶!”
岛国小姐强调说。
王至诚说:“我愿回国,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只要能忠诚服务于华夏国和她的子民,不论党派,贫富和地位高低,我王至诚可以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
通过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
在茫茫的大海上,暴风掀起一个个巨大的旋涡,一艘游轮搁浅在横宾码头……。
“今夜有台风,不能出船,跟我找宾馆住下!”
岛国小姐招呼着王至诚,又喊过来一辆轿车,双双上了车。
轿车顶着狂风来到横宾码头附近的一处别墅。
王至诚跟着岛国小姐进了一家院子,刚踏进别墅房门,岛国小姐说:“这是我家的一处别墅。
安心在这里洗个澡,即使回国也要等风平浪静吧。”
“我来横宾前夜己经洗过。”
王至诚想找个理由谢绝,但身子己经坐下了。
“那先生坐着,看看文章。
我沐--浴更衣去。”
岛国小姐从抽屉拿出一本书递给王至诚,然后奔了闺房。
王至诚一看:是1921年10月15日首次出版的华夏国作家郁达夫的一本短篇小说集。
王至诚翻到其中的一篇--《沉沦》。
1913年郁达夫赴岛国留学,先后考入岛国东京第一高等学校医科部、东京帝国大学经济学部,1921年与郭开贞(沫若)、成仿吾等组织文学团体“创造社”。
不久创作了是华夏国出版文学史上首部白话短篇小说集--《沉沦》。
《沉沦》讲述一个留学岛国的华夏国青年,为追求自由、真挚的友情和个性解放,渴望真正的爱情和人世间的温情,在异国他乡受到“弱国子民”的身份拖累,遭到岛国人的歧视、嘲弄、侮辱和压迫,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而被学校开除,为社会所不容。
王至诚正浏览着这篇小说,岛国小姐穿着浴衣走出卧室,在经过客厅的时候,殷勤地给王至诚倒了一杯奶茶,递给他,说:“小说的男主人我喜欢,又同情……他郁郁寡欢,最后自暴自弃而自甘沉沦,可怜兮兮地走进了岛国妓院……”岛国小姐扭着腰,摆着臀儿,走进了浴室。
“他静静儿的听了一听,呼吸又一霎时的急了起来,面色也涨红了……原来他旅馆里的浴室,就在便所的间壁,从便所的玻璃窗看去,浴室里的动静了了可看……他竟同被钉子钉住的一样,动也不能动了……”王至诚刚读到此处,突然听到房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随着门开进来一个脸庞瘦削的岛国老男人,双方都惊讶地认出了对方。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