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物流站的电话把林舟从梦里拽醒 ——500 个福娃挂件到了，让他尽快去取。
“学长，我跟你去！”
江若彤几乎是瞬间弹起来，昨晚她特意把闹钟调早半小时，就是为了能多帮点忙。
张桂兰在厨房听见动静，探出头笑：“让彤彤跟着吧，她细心得很，昨天还帮我把阳台的衣服收了。”
林建国喝着粥，突然放下碗：“昨天听小区李叔说，最近工商查得严，尤其查奥运周边，你那货有正规进货单不？
别卖着卖着被没收了。”
林舟心里一紧 —— 前世没做过小生意，还真忘了这茬。
“应该有吧，李叔亲戚的厂是正规的。”
他嘴上应着，心里却没底，只能暗忖 “取货时一定要问清楚”。
两人骑着自行车往物流站赶，2008 年的江南市物流站还堆着不少奥运宣传海报，三个半人高的纸箱摆在角落，上面印着 “北京奥运特许商品” 的红章，旁边果然压着一张进货单。
江若彤踮着脚想搬箱子，结果箱子没动，自己先晃了晃，林舟忍不住笑：“别逞能，我来扛，你帮我扶着车就行。”
路过小商品城时，刚好撞见昨天坐地起价的老板被人围着 —— 几个学生说买的挂件掉毛，要退货。
江若彤小声说：“还好我们从义乌拿货，质量好。”
林舟没接话，心里却更确定 “找对货源” 的重要性。
到了高中门口，王胖子己经扛着小桌子等在树荫下，看到三个大箱子眼睛首放光：“舟哥，这货够卖一阵了！”
三人刚把挂件摆开，就围过来一群学生，10 块一个的价格不算贵，加上 “买二送一国旗贴纸” 的促销，没半小时就卖出去 30 多个。
江若彤站在旁边帮忙递挂件，眼睛却没闲着 —— 看到有女生跟林舟聊得笑出酒窝，她就悄悄凑过去，手里拿着个有瑕疵的挂件：“同学，这个有点掉毛，我给你换个新的，学长忙不过来，我帮你挑。”
不动声色就把两人隔开。
王胖子看得乐呵，凑到林舟身边嘀咕：“舟哥，她这护食的样子，跟我家那只抢猫粮的猫似的。”
林舟刚想吐槽，就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舟，你这进货单规范吗？”
回头一看，是苏晚。
她手里拎着个塑料袋，装着几盒降压药 —— 显然是帮奶奶买完药路过。
“刚才在药店听人说，今天工商会来这边查摆摊的，尤其查奥运周边的进货凭证。”
苏晚指了指他摊位上的挂件，“你这货要是正规的，最好把进货单摆显眼点，省得麻烦。”
林舟心里一暖 —— 苏晚居然特意提醒他。
“谢了，我这有进货单，就是不知道规不规范。”
他赶紧把进货单拿出来，苏晚扫了一眼，点头：“还行，有厂家公章和特许编号，就是最好再复印一份备用。”
她顿了顿，又补充，“我之前帮奶奶看小卖部，知道工商查的时候喜欢要复印件，不容易弄脏原件。”
江若彤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说话，心里的醋意瞬间涌上来，她赶紧走过去，拽了拽林舟的袖子：“学长，有顾客问贴纸怎么送呢。”
说话时眼睛却盯着苏晚，带着点警惕。
苏晚没在意，转身准备走，林舟突然叫住她：“苏晚，等一下。”
他想起昨天在书店她说的物流知识，赶紧问，“你之前说了解物流线路，能不能…… 再留个手机号？
以后搞物流可能得发短信请教你。”
江若彤的脸瞬间白了，刚想说话，苏晚己经报了一遍手机号：“138XXXX5678，我平时要帮奶奶做饭，可能回复慢一点，但看到会回。”
她说完就走了，没再多停留。
林舟赶紧掏出手机核对，备注 “苏晚 - 物流咨询”，江若彤却忍不住问：“学长，你为什么还要她的手机号啊？
你不是说跟她只是同学吗？”
“为了以后搞物流啊，她懂这个。”
林舟把手机揣进兜里，没注意到江若彤委屈的眼神，“咱们以后要做大，物流肯定得跟上，多个人脉总没错。”
正说着，突然有人喊：“工商来了！”
摆摊的小贩们瞬间慌了，有的赶紧收摊，有的往小巷里跑。
林舟刚想把进货单摆出来，两个穿制服的工商人员己经走了过来。
“你这挂件有正规进货凭证吗？”
为首的中年男人问，手里拿着笔和本子。
林舟赶紧把进货单递过去：“有，您看，这是义乌正规厂家的货，还有奥运特许编号。”
他想起苏晚说的，又补充，“我还有复印件，您要的话我现在就能拿。”
中年男人看了看进货单，又翻了翻挂件，点了点头：“不错，是正规的，注意别占道经营，别扰民。”
说完就走了，没多为难。
林舟松了口气，刚想跟王胖子说 “多亏苏晚提醒”，就看到陈雨薇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个冰淇淋，阴阳怪气地说：“林舟，刚才我还以为你要被抓了呢，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有正规货。”
她其实是来看热闹的，昨天被林舟怼了，心里还憋着气。
江若彤立马炸了，冲上去说：“你怎么这么坏！
学长才不会被抓！
你就是想看学长笑话！”
陈雨薇没想到江若彤这么冲，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跟林舟说话，关你什么事？
你是他什么人啊？
女朋友？”
“我……” 江若彤想说 “是”，却被林舟打断：“陈雨薇，你要是没事就走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彤彤，别跟她吵，万一被工商看到不好。”
陈雨薇被噎了一下，不甘心地走了，走之前还瞪了江若彤一眼。
江若彤委屈地看着林舟：“学长，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做错，就是别跟人吵架，咱们是来赚钱的，不是来吵架的。”
林舟摸了摸她的头 ——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江若彤瞬间红了脸，乖乖地站在旁边帮着卖货。
中午的时候，挂件己经卖出去 100 多个，赚了 1000 多块。
王胖子提议去吃炒粉，林舟想起苏晚的提醒，掏出手机想给她发个短信道谢，又怕打扰她，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发。
“胖子，你先带彤彤去炒粉店占座，我等会儿就来。”
他想等苏晚可能路过的时候，当面再道个谢，顺便问问物流的具体问题。
江若彤一听就急了：“学长，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你要等谁啊？”
“我等个朋友，跟她道谢，很快就来。”
林舟没说 “等苏晚”，怕她又闹。
江若彤却不依，拽着他的袖子不放：“我跟你一起等！
我也想谢谢她。”
林舟没法，只能让王胖子先去。
两人站在路边等了没几分钟，就看到苏晚提着个菜篮子走过来 —— 显然是买完菜准备回家。
“苏晚，谢谢你上午提醒我工商的事。”
林舟赶紧迎上去，“我还没好好谢你呢，想请你吃炒粉，不知道你有空没？”
苏晚愣了一下，摇头：“不用了，举手之劳。
我奶奶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她牙口不好，得吃软一点的。”
江若彤站在旁边，突然说：“苏晚姐，你懂物流知识吗？
学长以后想搞物流，你要是有空，能不能发短信跟他说说？”
她嘴上客气，心里却想着 “用短信联系，至少能知道他们聊什么”。
苏晚看了她一眼，点头：“如果有具体问题，让林舟发短信问我就行，我整理整理资料回他。”
她说完就走了，没再多停留。
林舟看着她的背影，掏出手机快速发了条短信：“苏晚，今天真的谢谢你，以后物流方面可能要麻烦你多指点，不着急，你有空再回。”
没过几秒，手机震了一下，苏晚回了两个字：“不客气。”
江若彤凑过来看了一眼，心里有点酸，却没再闹 —— 她知道，闹了只会让林舟烦。
“学长，我们去吃炒粉吧，胖子该等急了。”
林舟点头，跟她一起往炒粉店走。
路上，江若彤突然说：“学长，我以后也想了解物流知识，你收到苏晚姐的短信，能不能也念给我听听？
我也想帮你搞物流。”
林舟愣了一下，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里有点软：“好啊，以后我收到她的短信，就跟你说说。”
到了炒粉店，王胖子己经点好了三碗炒粉，看到他们进来，笑着说：“舟哥，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哪个美女勾走了呢。”
江若彤脸一红，低头吃起了炒粉，耳朵却悄悄留意着林舟的手机动静。
吃完炒粉，天己经擦黑，林舟推着自行车，江若彤跟在旁边，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半袋炒花生 —— 是王胖子塞给她的，说 “明天摆摊当零嘴”。
“我送你回去。”
林舟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上来吧，晚上不安全。”
江若彤愣了一下，小声说：“学长，我…… 我还是回我奶奶的房子吧，总住你家，会不会麻烦叔叔阿姨？”
她其实舍不得离开，但又怕林舟嫌她烦，更怕张桂兰觉得她不懂事。
林舟踩住脚蹬，回头看她 ——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手里攥着花生袋的样子像只不安的小兽。
他想起昨天张桂兰拉着江若彤的手说 “这孩子可怜，住家里热闹”，也想起自己前世对她的亏欠，语气软了些，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成熟：“我妈今天还问你晚上想吃什么，说要给你煮绿豆汤解暑。
你那奶奶的房子没空调，夏天住着遭罪，先住我家，等开学了再说。”
江若彤眼睛亮了亮，又有些犹豫：“可是…… 我怕给你们添麻烦。”
“不麻烦。”
林舟笑了笑，用前世摸爬滚打练出的分寸感说话，“你帮我妈收拾家务，帮我摆摊递东西，这哪是添麻烦？
再说了，住家里方便，明天早上不用绕路接你，能多卖会儿货。”
他故意把 “方便搞钱” 当理由，既符合自己 “搞钱脑” 的人设，又不让江若彤觉得是 “施舍”。
江若彤没再反驳，乖乖坐上自行车后座，双手轻轻拽着林舟的衣角。
晚风拂过，带着炒粉店的烟火气，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物件，递到林舟面前：“学长，这个送给你，是我昨晚织的。”
手帕打开，是个用红色毛线织的小 “舟” 字，下面还挂着一个迷你福娃吊坠，针脚不算整齐，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我…… 我看你卖福娃挂件，就想织一个给你，希望你生意越来越好。”
她声音有点小，带着点紧张。
林舟一只手骑车，一只手接过挂件，指尖碰到毛线的温度，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无奈 —— 他知道江若彤的心思，却只能装作没看懂：“谢谢你，织得很好看，我会挂在钥匙上。”
江若彤笑了，眼睛亮得像星星，比路灯还亮：“学长，明天我还跟你一起去摆摊好不好？
我可以早点起，帮你把挂件摆好。”
“好。”
林舟点头，自行车穿过夜市的人群，他能感觉到后座的人笑得很开心，心里却默默提醒自己：“只是亏欠，不能越界。”
回到家，张桂兰果然煮了绿豆汤，端给江若彤一碗：“彤彤，快尝尝，放了冰糖，不甜。”
江若彤接过碗，小口喝着，眼眶有点红 —— 自从奶奶走后，她很久没喝过这么热乎的汤了。
林舟把江若彤送的挂件挂在钥匙上，刚想回房间，手机震了一下，是苏晚发来的短信：“我整理了上海到江南市的物流线路，标了哪家公司运费低、哪家速度快，明天发给你。”
他刚想回复 “谢谢”，江若彤端着空碗走过来，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 “苏晚” 两个字，眼神顿了顿，却没像白天那样闹，只是小声说：“学长，绿豆汤很好喝，我去洗碗。”
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背影有点落寞。
林舟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只回复了 “麻烦你了” 西个字。
他知道，江若彤的偏执需要慢慢疏导，而苏晚的物流帮助对自己至关重要，这碗 “感情债”，只能慢慢还。
睡前，林舟把钥匙放在床头柜上，那个红色的小 “舟” 字挂件在台灯下晃着。
他想起今天工商检查时苏晚的提醒，想起江若彤护着他跟陈雨薇吵架的样子，想起王胖子说 “你这桃花债要还到什么时候”，忍不住笑了 —— 重生回来想搞钱，没想到钱还没赚多少，情债倒先堆上了。
“先搞钱，别的再说。”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关掉台灯。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挂件上，像一颗悄悄埋下的种子，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开出什么样的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