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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荒村夜袭 死里逃生

发表时间: 2025-10-07
马蹄声碾碎夜的寂静时,林昭后颈的汗毛先竖了起来。

他蹲在篝火旁,铁链在沙地上拖出细碎的响,耳尖微微颤动——这声音不对,不是王德全那种贪生怕死的杂兵马,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马蹄,沉稳中带着锐锋。

"都别出声。

"他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像被石头碾过的草茎。

正往怀里塞干粮的流民们一怔,几个饿得眼绿的汉子刚要反驳,触到他泛冷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林昭的指尖在沙地上轻轻叩了三下,这是方才和老张头约定的暗号。

老张头正蹲在断墙根下摸火折子,粗粝的手掌猛地收紧。

他抬头时,林昭己经朝废墟东侧努了努下巴——那是方才观察到的最佳伏击点。

老张头没说话,用枯枝捅了捅旁边两个壮实的流民,三人猫着腰往断墙后挪,衣角扫过碎石的声响比蚊子哼还轻。

王德全的骂声先炸起来:"他娘的哪来的野骑!

"这个押送流犯的小吏正缩在枣红马后,腰间的佩刀出鞘一半,刀背磕在马臀上,惊得马打了个响鼻。

他肥硕的后颈在篝火下泛着油光,手忙脚乱地去拽最近的流犯铁链:"锁上!

都锁上!

"铁链哗啦作响。

林昭垂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铁箍,听见苏晚晴在不远处倒抽冷气——她方才被王德全用刀柄砸中的伤口又渗血了,裹伤的碎布浸成暗褐色。

他余光瞥见她扶着断梁的手在抖,却硬是没哼一声,突然想起现代会议室里那些咬着牙做项目的同事,心头某处钝钝地疼。

马蹄声更近了。

林昭数着节奏,七匹马,三长两短的蹄音——是斥候队的标准配置,两匹探路,三匹压阵,两匹传令。

这个判断让他瞳孔微缩,后背贴上身后的土坯墙。

大楚边军的斥候队极少夜间出动,除非..."火把!

"有人低声惊呼。

七支火把破夜而来,火星子在风里散成金粉。

为首的骑士穿着玄色劲装,腰间狼首箭囊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凉州节度使军的标配。

林昭喉结动了动,突然提高声音,压过王德全的尖叫:"大人!

我等是被冤的流民!

"所有动作都在这一刻凝固。

斥候队长的马前蹄扬起半寸,又稳稳落下。

他摘下斗笠,露出两道刀刻般的浓眉:"报上名来。

""林昭。

"林昭向前半步,铁链拖地的声响像催命符,"这狗官王德全克扣赈灾粮,私吞银钱!

我们从肃州走到沙州,路上饿死三十七个兄弟!

"他余光看见王德全的脸瞬间煞白,肥手指死死攥住刀柄。

"放屁!

"王德全突然暴喝,佩刀出鞘三寸,"他们是反贼!

""反贼会把最后半块饼让给快饿死的娃娃?

"林昭猛地转头,盯着王德全腰间的银袋——那是方才流民哄抢时漏下的,"大人你看,他袋子里还装着本该发给我们的盐巴!

"斥候队长的目光扫过王德全鼓囊囊的腰带,勒马走近两步。

王德全的刀尖晃了晃,突然转向离他最近的苏晚晴:"老子先宰了这小娘皮!

"变故陡生。

老张头从断墙后扑出来时带起一阵风,裹着沙粒的拳头精准砸在王德全手腕上。

佩刀当啷落地,王德全杀猪般的嚎叫混着苏晚晴的闷哼——她被推得撞在断梁上,却还是咬着牙抓住了掉在脚边的钥匙。

"开锁!

"林昭吼了一嗓子。

流民们像被点燃的干柴。

两个原军户出身的汉子抄起砸马腿的断梁,一左一右砸向王德全的随从;饿了三天的年轻饥民扑向剩下的杂役,用牙齿咬,用指甲抓;苏晚晴跪在地上,钥匙在铁链孔里乱撞,血滴在铁锁上,开出一朵小红花。

林昭的铁链"咔"地松开时,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他抄起王德全的佩刀,反手砍断身边流犯的锁链,刀刃入肉的钝响混着此起彼伏的"咔嚓"声——不是砍人,是砍锁。

"跟我走!

"他抓住苏晚晴的胳膊,她的袖口全是血,却还攥着半把钥匙,"往西边废墟!

"七匹马在营地中央打转,斥候队的人显然没料到会变成这样。

林昭带着十三个人猫腰冲进废墟时,听见斥候队长在后面喊:"站住!

说清楚——"但没人停,月光照在断墙上,投下大片阴影,像张开的庇护网。

他们跑到五里外的小山岗时,苏晚晴终于撑不住,扶着块石头蹲下来,额头的汗把碎发粘成绺。

林昭摸出怀里最后半块硬饼,塞进她手里:"吃。

""你呢?

"她抬头,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子。

"我不饿。

"林昭转身清点人数——老张头,两个军户,西个年轻饥民,还有五个看着能扛东西的汉子,共十三人。

山岗的夜风卷着沙粒扑过来,他裹紧破棉袄,突然提高声音:"从现在起,三条规矩!

"所有人都静了。

"第一,不杀无辜。

"他盯着最左边那个眼神发狠的年轻饥民,"饿急了也不许抢百姓的粮。

""第二,不抢同伴。

"他扫过缩在最后面的瘦子,那家伙方才偷摸藏了块干粮,"谁拿了别人的东西,我亲手剁他手。

""第三,不背叛。

"他的目光落在老张头脸上,"要走现在走,留的就是兄弟。

"山岗上静得能听见沙粒滚落的声音。

苏晚晴咬了口饼,含糊不清地说:"我留。

"老张头吐了口唾沫:"老子活了五十年,没跟过这么明白的领头。

"两个军户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拍着胸脯:"我李铁柱,听林兄弟的!

"剩下的人陆续点头。

林昭松了口气,从怀里摸出根烧焦的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前面有个废弃村落,离这十里。

老张叔带两个人去探路,苏姑娘给大家处理伤口,其他人捡柴火——别生火,捂热石头就行。

""那沙州..."李铁柱搓着手,"真能去?

""沙州乱,但乱才有机会。

"林昭用树枝戳了戳沙地上的圈,"官兵追我们是为了交差,匈奴打沙州是为了抢粮。

我们去沙州,要做的不是当流民,是..."他顿了顿,"当护粮的人。

"众人眼里慢慢有了光。

苏晚晴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轻声说:"你方才喊护粮的人时,像我爹。

"林昭一怔,想起前一世会议室里自己拍着桌子说"这个项目我们要做行业护旗手"的模样,喉咙发紧。

他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悠长,低沉,像狼在月下嚎叫。

所有人都僵住了。

李铁柱踮脚望了望:"旗...旗帜上有凉州两个字!

"林昭的手指在沙地上深深掐出个坑。

他望着西北方的夜色,那里有沙州的方向,也有未知的刀光剑影。

风卷着号角声扑过来,他听见自己说:"收拾东西,一刻钟后出发。

"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锐芒——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真正握稳刀柄的第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