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雨夜求救“轰隆——”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
豆大的雨点疯了似的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仿佛要将这栋老旧的居民楼吞噬。我叫陆晚晚,此刻正死死抱着怀里滚烫的女儿朵朵。
她的小脸烧得通红,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妈妈,
我难受……”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电视屏幕上,
主持人一脸严肃地播报着紧急新闻:“……受持续强降雨影响,我县发布三级洪水警报,
部分低洼地区已出现严重内涝,请市民尽快向高处转移……”新闻画面里,
浑浊的黄泥水淹没了街道,汽车像玩具一样漂浮着。而窗外,我们这栋老破小的一楼,
也已经开始积水。浑浊的水面倒映着昏暗的路灯,像一只张开的巨兽之口。电梯早就停运了,
楼道里传来邻居们拖家带口、骂骂咧咧的撤离声,脚步声在水里“扑通扑通”地响,
搅得人心惶惶。我的手抖得厉害,划开手机通讯录,
找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妈”。电话接通了,
背景音里是我哥和我嫂子嬉笑的声音,衬得我这里的雨声格外凄凉。“喂?晚晚啊,什么事?
长话短说,你嫂子刚睡下,金贵着呢,可不能吵。”我妈李秀英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烦。
我强忍着喉咙的哽咽,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妈,我们这儿发大水了,水已经淹到一楼了,
电也停了。朵朵发高烧,我一个人带不了她走,你能不能让我哥开车来接我们一下?
就到路口,我们自己过去。”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我妈拔高的声音:“接你们?
你疯了!这么大的雨,路都看不清,你让你哥冒这个险?你嫂子还怀着孕呢,
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你嫂子怀孕怕吵,你别来添乱了行不行!
”“可是朵朵……”“朵朵怎么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娇贵!发烧就多喝点热水,
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妈!”我几乎是吼了出来,“她是你的亲外孙女!
”“行了行了,别跟我嚷嚷。”我妈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自己没本事,
现在还想拖累娘家?我告诉你陆晚晚,你自己的女儿自己负责!
”“嘟——嘟——嘟——”电话被无情地挂断。我怔怔地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
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也就在这时,手机“叮”地一声,屏幕亮起,
是“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微信群消息。我妈李秀英发了一段小视频。视频里,
灯光明亮的客厅,我妈正端着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给我那怀孕三个月的嫂子刘倩洗脚。
她一边洗,一边满脸堆笑地说:“我的金孙哦,可得好好养着,奶奶的一切都指望你呢。
”刘倩则是一脸享受,指挥着我哥:“老公,给我削个苹果。
”视频的配文是:“好婆婆贴心守护我的金孙,幸福!”那一瞬间,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窗外的寒意,似乎都及不上此刻我心里的万分之一。我离婚后,
带着朵朵无处可去,想回娘家暂住。我妈指着我的鼻子骂:“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你还带个拖油瓶回来,嫌不够丢人吗?赶紧找个人再嫁了,别带这个累赘!”当初我结婚,
她收了婆家二十万彩礼,一分没给我,转头就给我哥付了婚房的首付。她说:“你是姐姐,
帮衬弟弟是应该的。”如今,她的亲外孙女在洪水里发着高烧,生死未卜,
她却在几十公里外的安乐窝里,给还没出生的“金孙”洗脚。
“妈妈……”怀里的朵朵被雷声惊醒,她用那双清澈又迷茫的眼睛看着我,小声问,
“奶奶……为什么不喜欢我呀?”一句话,让我瞬间泪崩。我紧紧抱住她,心如刀绞。
我不能坐以待毙。擦干眼泪,我开始翻找通讯录里所有可能伸出援手的亲戚。先是打给姑姑。
“晚晚啊,不是姑姑不帮你,我们家最近正在装修,乱七八糟的,
实在没地方住人啊……”再打给舅舅。“哎呀,你舅妈最怕小孩子吵了,朵朵来了肯定闹腾,
不行不行……”每一个电话,都像一盆冷水,将我心头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浇灭。
水位还在持续上涨,已经漫过了一楼的窗台。整栋楼都断了电,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窗外的雨声和雷声在叫嚣。我的手机电量,只剩下岌岌可危的20%。更糟糕的是,
朵朵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这是她哮喘发作的前兆!
我慌忙去翻药箱,却发现那瓶救命的常用药,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窗户缝里渗进来的雨水泡坏了,里面的药片糊成了一团。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就在这时,家族群里又弹出了新消息。是我哥陆子昂:“陆晚晚,
你差不多得了啊,别一天到晚道德绑架妈,她年纪大了,操心不了那么多事。”紧接着,
是嫂子刘倩发出的一条语音,声音嗲嗲的,却字字诛心:“哎呀,婆婆都说了,这水灾啊,
就是老天爷在惩罚那些不孝顺的女儿呢。有些人呐,自己命不好,就别连累家人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刺眼的话,再看看怀里呼吸越来越困难的女儿,浑身冰冷。洪水还在涨,
仿佛没有尽头。我抱紧瑟瑟发抖的朵朵,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楼下201,
那间一直空着的房子……我记得邻居张大妈说过,房子的备用钥匙,
就藏在门口那个破了沿儿的大花盆底下!2 第二章:撬锁避难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不再犹豫,用毯子将朵朵裹紧,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她滚烫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可我的心却凉得像冰。打开门,楼道里漆黑一片,
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幽幽的光。浑浊的洪水已经淹没了楼梯的最后一级台阶,
散发着一股土腥和垃圾***的混合气味。我咬紧牙关,赤着脚,一步步踩进冰冷刺骨的水里。
水瞬间没过我的脚踝,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水很浑浊,我看不清水下有什么,
只能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挪。终于,我摸到了二楼的平台。201的大门紧闭着,
门口那个破了沿儿的大花盆还在。我将朵朵小心地靠在墙边,颤抖着手伸进花盆底下。
指尖触及到一片冰冷的金属,是一把钥匙!我心中一阵狂喜,几乎要哭出来。
也顾不上手上的泥污,我迅速将钥匙***锁孔,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门开了。
一股干燥、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我赶紧抱起朵朵闪身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
将门外的风雨和洪水隔绝。这是一个陌生的家,但此刻,它是我和女儿唯一的避难所。
我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打量四周。客厅的墙上,贴满了照片,几乎全是两个中年妇女的合影。
照片上的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广场舞服装,时而亲密地搂在一起,时而又像是在暗中较劲,
摆出各种夸张的姿势。其中一个,是我妈李秀英。而另一个……我瞳孔一缩,是张姨!
我们院里广场舞队的队长,也是我妈几十年的死对头。她们俩为了争一个领舞的位置,
能从东家长吵到西家短,院里无人不知。这房子,竟然是张姨的!我心头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就在这时,“咔哒”,门锁又是一声轻响,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雨衣、浑身湿透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边跺脚一边骂骂咧咧:“这该死的天,
老娘的腰都快颠断了……”是张姨!她也回来避雨了!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张姨愣住了,随即,她那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和怀里的朵朵,
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夹杂着嘲讽和冷漠的笑意:“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李大善人、李秀英同志的宝贝女儿吗?怎么,你妈没去接你啊?”我抱着朵朵,
狼狈地站在那里,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张姨“哼”了一声,
自顾自地脱下雨衣,露出里面同样鲜艳的舞衣。她瞥了一眼墙上的照片,眼神复杂,
冷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我跟她斗了一辈子,怎么还留着这些照片?
”她没等我回答,就自己说了下去,语气里满是鄙夷:“我留着,
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活成她那副鬼样子!为了生个带把儿的,作践自己,
也作践别人!我可告诉你,你妈当年为了怀你哥,前面流了三个!个个都是成了型的女胎!
她还跟院里人说,女儿就是赔钱货,生下来就是给别人家养的!”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
狠狠扎进我的心里。原来,她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偏执到了这种地步。
“妈妈……水……”朵朵在我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开始说胡话。我一摸她的额头,
比刚才更烫了!高烧加上哮喘,我不敢想后果。张姨看了一眼烧得满脸通红的朵朵,
撇了撇嘴,那股刻薄劲儿淡了些,终究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只是没好气地扔过来一条干毛巾:“先擦擦吧。看你那怂样,跟你妈年轻时一模一样。
暂时住下吧,总不能真看着你们死在这儿。”“谢谢你,
张姨……”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什么谢,我可不是为了你,”她摆摆手,
“我是不想我这房子沾了晦气。”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还是找出了蜡烛点上,
屋里总算有了些许光亮和暖意。可朵朵的情况越来越差,她的小嘴干裂起皮,
呼吸声像个破旧的风箱。我急得团团转,药!我必须马上找到退烧药!
我冒着雨冲到小区门口的药店,卷帘门拉下一半,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里面,
悠闲地玩着手机。“老板,买药!退烧药!”我焦急地拍着门。男人懒洋洋地抬起头,
瞥了我一眼:“有啊,500块一盒,布洛芬。爱买不买。”“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不去抢!平时不就十几块钱一盒吗?
”“此一时彼一刻嘛,”他笑了,露出两排黄牙,“现在是洪水天,这叫市场调节。
没钱就滚,别耽误我做生意。”我气得浑身发抖,可摸遍了全身口袋,
手机早就因为淋雨关机了,身上一分钱现金都没有。绝望中,我只能失魂落魄地回到张姨家。
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女儿,我心如死灰。难道,我和朵朵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目光扫过被我扔在墙角的朵朵的小书包。
那是一个粉色的、印着卡通公主的书包,此刻已经被泥水弄得污秽不堪。忽然,
我想起了什么。我扑过去拉开书包拉链,从一堆湿透的绘本里,
翻出了一个小小的、用塑料袋包裹着的直播设备——一个手机支架和一个小小的补光灯。
朵朵是个小小的网红。她在抖音上有一个一万多粉丝的儿童账号,叫“小昭阳讲故事”。
“昭阳”,是我给她取的小名,希望她能像太阳一样,永远温暖明亮。平时,
她会在我的帮助下,给小朋友们讲讲故事,念念童谣。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形成。
我颤抖着手,拿出自己的手机,用力甩了甩水,又用干毛巾擦了半天,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按下开机键。屏幕,竟然亮了!我迅速架好设备,用仅剩的电量,
点开了那个熟悉的APP,按下了直播按钮。镜头对准了床上昏迷的朵朵,
也对准了我这张布满泪痕和雨水的脸。“大家好……”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我是小昭阳的妈妈。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发高烧快不行了,我们被困在洪水里,
药店坐地起价,一盒退烧药要500块钱……求求你们,
谁能帮帮我们……”直播间一开始只有零星几个人。但很快,弹幕开始滚动。“天呐!
这是在哪里?怎么这么严重?”“孩子好可怜,脸都烧红了!”“500一盒退烧药?
这是***啊!药店地址发出来,我举报他!”就在这时,
一条格格不入的弹幕飘了过去:“咦?
这个主播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她是不是那个天天在抖音炫耀‘金孙’的慈祥奶奶的女儿?
”这条弹幕像一颗石子投进湖心,瞬间激起千层浪。“楼上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
”“我想起来了!那个奶奶叫什么‘我爱我的金孙’,天天发给她儿媳妇做好吃的!
”“对对对!既然这么疼孙子,怎么亲外孙女生死关头,她女儿还要求助网友?她家里人呢?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从几十,跳到几百,然后,突破了1000。
我看着屏幕上越来越多的质疑弹幕,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我没想把家事闹得人尽皆知,
但现在,这似乎成了救朵朵唯一的希望。3 第三章:网络发酵我没想到,
我走投无路下的一个举动,竟会掀起一场席卷全网的风暴。直播间的观看人数,
像坐了火箭一样,从一千,到三千,再到瞬间破万。弹幕滚动得快到我根本看不清,
手机烫得几乎要爆炸。#洪水夜奶奶拒救孙女# 这个刺眼的话题,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了同城热搜,并且排名在不断攀升。“这家人太不是东西了!
重男轻女要不要这么明显?”“博主别哭!我们都在!地址发出来,我们给你众筹买药!
”“我认识一家无人机救援队的,我马上联系他们!”温暖和善意,
从四面八方通过这块小小的屏幕涌来,将我冰冷的身躯包裹。我按照网友的指示,
共享了我的位置。很快,一个由直播间观众自发建立的“守护小昭阳”群聊里,
就凑齐了买药的钱。不到二十分钟,窗外传来了一阵“嗡嗡”声。一架小小的无人机,
顶着狂风暴雨,悬停在了窗外,机身下挂着一个防水的药袋。我颤抖着打开窗户,
接过那个药袋。里面不仅有布洛芬,还有儿童专用的退烧贴、电解质水,
甚至还有几包小饼干。袋子里附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字:“孩子,别怕,
世界爱着你。”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这不是绝望的泪水,
而是被陌生人的善意彻底击溃的感动。一旁的张姨看着这一幕,一边帮我给朵朵喂药,
一边对着我的手机镜头,毫不客气地添油加醋:“你们是不知道啊,她妈李秀英,
平时就偏心得没边了。儿子是宝,女儿是草。现在好了,连亲外孙女的命都不管了,
真是作孽哦!”张姨的话,无疑是给这锅滚油里又浇上了一勺热油。我的手机***,
就在这时尖锐地响了起来,是我妈。我划开接听,还没来得及开口,
她歇斯底里的怒骂就穿透了听筒:“陆晚晚!你疯了是不是?你把视频发到网上,
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你哥是公务员!他的工作要是丢了,我跟你没完!”“工作?
”我气得发笑,声音都在抖,“在你眼里,你儿子的工作,比你外孙女的命还重要吗?
”“你……”她一时语塞,随即电话被我哥陆子昂抢了过去。“陆晚晚,我警告你,
立刻把视频删了,然后发个声明道歉,就说是你神志不清胡说八道!”他的声音冰冷,
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否则,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妹妹,从此断绝关系!”我还没来得及反驳,
家族群里,嫂子刘倩的“表演”也开始了。她发了一张自己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配上了一段哭哭啼啼的语音:“晚晚,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婆婆啊……她听说朵朵生病,急得当场就犯了高血压,现在都住院了。
这都是误会,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非要闹到网上,让外人看笑话……”紧接着,
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跳出来,口径出奇地一致:“晚晚,你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这么对你妈?
”“就是,恶意炒作,坑害家人,你安的什么心!”“赶紧删了道歉,
别让你哥的工作受影响!”看着这些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言论,我只觉得一阵恶心。然而,
他们低估了网络的力量,也高估了自己谎言的水平。正当他们还在家族群里卖力表演时,
万能的网友们,已经顺着蛛丝马迹,扒出了我妈李秀英的抖音号——“我爱我的金孙”。
点进去一看,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里面满满的全是她重男轻女的“罪证”。
一个视频里,她抱着邻居家的小男孩,满脸慈爱地说:“还是生儿子好,能传宗接代。
”另一个视频里,她对着镜头大放厥词:“女儿嘛,就是泼出去的水,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
还是我未来的大金孙贴心!”最新的一个,就是她给我嫂子洗脚的那个视频,
和我手机里收到的版本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