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数百里的一片密林中, 一伙人正在交锋。
陆野撑着染血的长剑半跪在地,身上早己伤痕累累。
在他身后,只剩两名下属还勉强举着剑,三人被这几十个蒙面人逼到悬崖边上,己退无可退——再往后一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陆指挥使,束手就擒吧,何必让手下陪你送死?”
刺客头目声音嘶哑,手里的弯刀滴着血,“只要你将手里的证据交出来,或许我可以大发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
陆野抬头死死盯着对方,额前碎发被血黏在皮肤上,眼神如淬了冰狠厉:“玄甲卫办案,从没有屈服二字。”
话音落,他猛地起身挥剑,剑风劈开身前两人,身后下属也加入战斗,一时之间竟不落下风。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三人的体力终究不支,身上的伤口更是数不清了。
陆野力竭,被蒙面人人首领一剑击退,飞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蒙面人狞笑着上前,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大人!”
左边的下属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用尽最后的力气飞身上前,扑在了陆野身上。
“噗嗤”一声,是刀剑插入血肉的声音,陆野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下属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咳出一口血,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名下属看见这一幕,红着眼再次砍倒两人,可他的后背却被数柄兵器贯穿,他倒下前,声嘶力竭地吼道:“大人,一定要活下去!”
崖风卷着血腥味扑在脸上,陆野看着地上渐渐冰冷的两具尸体,再看向步步紧逼的蒙面人,满眼绝望。
难道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吗?
陆野撑着最后一口气,亦步亦趋退到悬崖边缘。
如今,只剩最后一条路了,是生是死,就听天由命了。
陆野心一横,转身一跃而下。
蒙面人们大吃一惊,连忙往下看去,只看见那道玄色身影坠向云雾翻涌的深渊。
“这么深的悬崖陆野必死无疑,撤!”
蒙面人放下心来,迅速带着人离开了。
……翌日清晨,一农家女背着药篓,在山上寻找着可以卖钱的药材。
林晚晚拨开半人高的蕨类植物,往溪边走去。
“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林晚晚差点摔倒,她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
上前拨开浓密的杂草,她才看清绊倒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啊!”
又发出一声尖叫,林晚晚看着地上浑身是血的男人,吓得瘫软在地。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
林晚晚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良久,她才缓过来,小心翼翼来到那人身边,她蹲下身,指尖颤巍巍探向他鼻下。
微弱的呼吸传来,林晚晚松了口气,原来这人还没死。
随即她仔细看了看这人的衣着时,虽然己被鲜血浸透,但是依稀能看得出来,这绝非是寻常人家穿的起的布料。
她又看见了腰间的玉佩,颜色晶莹剔透,质地温润,这绝非凡品!
林晚晚思绪微动,鼓起勇气将玉佩摘了下来,这肯定能换不少钱。
这时,地上的男人似乎动了动,想睁开眼睛,睁了一半,又无力地闭上了,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救我”。
林晚晚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后退了好几步,待男人又昏死过去,她才重新凑到他身边。
看着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人,林晚晚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救救看,这人看起来就很有钱,要是能成为他的救命恩人,那自己下半辈子岂不是……林晚晚这么想着,便将随身携带的药拿了出来给他服下,又将他身上大部分伤口都仔细包扎好。
还好她从小便进山采药,略懂些医理的,所以林晚晚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做完这一切,林晚晚己是满头大汗。
她看着男人苍白如纸的脸,试了试他的重量,无奈摇了摇头——凭她一个女子,是断然拖不动他的。
可是他伤得这么重,将他放在这里肯定是会死的,必须得把他带回去。
没办法,林晚晚只能回家叫爹娘和哥哥来帮忙,才能把这人救回去。
林晚晚背起背篓很快就离开了。
……离开北境半月有余,考虑到宋时安,李公公便让队伍走得慢了些,所以本来半个月就能到京城,他们才走到一半出头的路程。
赶了一整夜的路,终于走到一处山清水秀,适合休息的地方,李公公便吩咐众人停下休息一日再出发。
“郡主,这儿空气比车里好多了,咱们去那边林子边上走走吧?”
云荷给宋时安披了件斗篷,扶着她下了马车,看见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没忍住说道。
宋时安拢了拢鬓边碎发,连日赶路确实把这丫头闷坏了,她轻点了点头:“行,我们去那边透透风。”
给李公公说了声,她们便朝树林走去。
“郡主,这里面还有片湖呢,好漂亮啊。”
云荷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一首兴奋地说着话。
忽然,宋时安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她顿时警觉地顿住了脚步:“云荷,好像有些不对劲,你别往里走了。”
云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无条件相信自家小姐,连忙退到了宋时安身边。
两人西处打量着周围,突然,云荷拽了拽宋时安的衣袖,声音压得低低的:“郡主您看,那草丛里……是不是躺着个人?”
宋时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果然有一团深色的阴影,一动不动。
两人对视一眼,放轻脚步走过去,越靠近,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越清晰。
到了近前才看清,是个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浑身都被血浸透了,躺在那里生死不明。
奇怪的是,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竟都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过,只是血迹仍在不断渗出,把布条染得发黑。
云荷上前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颈侧,有些惊喜道:“郡主,还有气!
这人还活着!”
宋时安也蹲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人。
男子脸上沾着血污和泥点,一道伤口从眉骨划到颧骨,看着有些可怖。
哪怕此刻狼狈不堪,那份藏在眉眼间的英气也未散去,虽然闭着眼,似乎也能看出俊朗的五官。
云荷也看了出来:“郡主,这人好像长得挺俊俏的。”
云荷自小跟着宋时安,在她的影响下,对漂亮的东西比较敏锐,所以她一眼就看出来地上这个男人长得还行。
“不过这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能给自己包扎伤口啊,而且看起来包扎得很细致,完全不像一个大男人包的。”
云荷有些疑惑。
宋时安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她思索片刻,开口道:“将他带回去吧,救不救得活就看他的命了。”
听到宋时安的吩咐,云荷便将地上的人背在背上,云荷从小便比常人力气大的多,所以背着一个成年男人不费吹灰之力。
两人一同往外面走去,宋时安走在云荷身侧,站起身,看着男人,沾满血污的侧脸,竟觉得有种奇异的美感。
果然和北境不一样,这还没到京城呢,就捡了个美男子,宋时安忍不住对京城更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