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海面波光粼粼，太阳从东方露出一丝晨光，缓缓升起，海面渐次染上旖旎的绯红。
海鸟在光晕中上下翻飞，小船在水面轻轻漂移。
终于，太阳冲破云雾，红彤彤的光芒骤然窜出海面，海水瞬间被染成橙红色。
海边沙滩上，赶海的人们满载而归，水桶里的鱼儿欢快地窜来窜去。
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沐浴在一层薄雾中，绿树与花朵缀着露珠，空气格外清新。
清晨的街道上，几位环卫工人正在清扫，整座城市正慢慢苏醒。
李菁菁起身时只觉头晕目眩，眼睛发涩——她一宿没合眼，整晚都在百般纠结。
医生的话在脑海里反复回响：“确诊了，你的女儿患有多动症，只能吃些抑制神经兴奋的药物，关键是家长要多陪伴。”
她一遍遍自问：我该怎么办？
儿子正上初中，女儿还在幼儿园，丈夫在公司没日没夜地忙……思来想去，她最终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份辞职报告。
内心的痛楚难以言说，可除了牺牲自己的职业，似乎再无别的出路。
一个决定，往往会改变人后半生的方向，甚至命运。
菁菁……她思绪纷飞，全然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写完辞职报告，李菁菁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准备简单的早餐：热牛奶、烤面包、煎荷包蛋，一一摆上餐桌后，她扬声招呼：“扬扬，伶俐！
起来吃饭啦！”
丈夫周辉出差未归，今天得由她送伶俐去幼儿园。
扬扬打着哈欠从卧室走出来，径首走到餐桌边，抓起面包就往嘴里塞。
他是个细高的少年，皮肤黧黑，是篮球场上的活跃分子。
“扬扬，先洗手再吃饭，要讲卫生。”
扬扬满脸不高兴，放下面包嘟囔：“怎么这么事儿多。”
小伶俐则头发乱糟糟地蹦跳着跑过来：“妈妈，我要喝牛奶！”
“伶俐也去洗手，妈妈送你去幼儿园。”
“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扬扬问。
“你爸爸出差了。”
孩子们吃饭时，菁菁去洗手间简单洗漱。
一夜未眠让她脸色憔悴，眼角爬着细碎的皱纹，眼窝泛着淤青，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齐肩的短发有些毛躁，娇小的脸上，一双大眼睛黯淡无神，她赶紧戴上眼镜，添了几分斯文气。
换了件洗得有些发黄的衬衫和一双白色凉鞋，这身素雅的穿着，倒很贴合她文静文弱的气质。
扬扬背着书包大步流星跑出家门，“咣当”一声带上门，噔噔噔跑下楼去赶公共汽车。
小伶俐坐在餐桌边喊：“妈妈，哥哥又去追公交车啦！”
“伶俐，吃完饭赶紧过来洗脸，妈妈给你梳头，快点，要迟到了。”
菁菁家住的是老式步梯楼，在五楼。
她领着女儿小伶俐下楼，小伶俐嘴里叽叽喳喳地自言自语，像只快活的小白兔。
到了楼下，菁菁骑上电瓶车，伶俐用小胳膊紧紧抱住妈妈的腰，母女俩往幼儿园方向驶去。
这时天空的雾气己然散尽，阳光穿过路边的树叶，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菁菁是小学三年级的语文老师。
当她再次登上讲台，心情格外复杂——这是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堂课。
看着教室里一张张稚嫩的脸庞齐声喊“老师好”，她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
这堂课她讲得有些心不在焉，学生们都用好奇的眼光望着她，满眼疑问：老师今天怎么了？
回到办公室，菁菁坐在桌前，手里紧紧攥着辞职报告，心里仍在七上八下地盘旋：我真的要这么做吗？
提交报告就没有回头路了，可家里的困境该如何解决？
她又一次陷入纷乱的思绪，未来仿佛笼罩着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对桌胖乎乎的同事小燕打趣道：“李老师今天咋又这么深沉？
想啥呢？
今天没课了呀？”
说着，还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菁菁还是迈开沉重的脚步，走向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儒雅中年人，见她进来，问道：“李老师，没课吗？”
“嗯，没有，校长。”
“校长，您好，我是来辞职的。
我的小女儿生病了，需要人照顾。”
菁菁把报告递过去，纸张因被她攥了太久，边缘己微微发皱。
校长看完报告，吃惊地看着她：“什么样的困难克服不了，非要辞职？
李老师，你可是全市优秀的语文老师，好好想想，困难总有解决的办法，辞职不是唯一的选择，你要慎重啊。”
菁菁低声说：“校长，我实在没办法了。
爱人公司忙，儿子正上初中，女儿又病着……这样吧，”校长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惋惜，“报告先放我这儿，我暂时不提交。
你回家再考虑两天，要是有别的解决办法，就回来继续上班，学校需要你这样尽职尽责的老师。”
离开校长办公室，菁菁忍不住哭了。
二十几岁从师范大学毕业，来到这座城市，工作、成家、生子，那时的她是多么快乐。
而今天，她的职业生涯戛然而止，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涩。
回到办公室时，同事们正热烈地闲聊。
见菁菁红着眼回来，大家都围了过来：“李老师怎么了？”
“我辞职了。”
“啊？”
小燕失声喊道，“李菁菁你没毛病吧？
辞职干啥呀？”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菁菁，你老公开公司挣大钱，你这是准备回家当全职太太啦？”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
小燕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对方悻悻地转了身。
菁菁哽咽着解释，女儿患病需要陪伴，儿子正处中考关键期，丈夫又没时间顾家。
小燕急道：“那也不能辞职啊！
这些困难总能想出办法的，办法总比困难多！
菁菁，你可别一时头脑发热做决定，免得后半生后悔。”
她眼神里满是担忧。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菁菁默默地收拾好东西，装进纸壳箱里，眼含热泪走出办公室。
小燕又拉住她的胳膊：“回去好好想想，别感情用事。”
同事们送她到门口，目送着她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