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被沈清辞带回了昔日的偏殿——那曾是沈清辞修行居住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殿门被施了结界,灵力波动隔绝在外,连窗外的流云都似被定格,再没有了苍梧山巅的自在。
沈清辞每日都会来为他渡入温和的灵力,却从不用来修复他受损的境界,只堪堪维持着他不致灵力枯竭。
他会亲手为陵光煮灵茶,茶里添了凝神的草药,却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禁制,让陵光连自尽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师尊,今日的茶可合口味?”
沈清辞坐在他对面,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眼底是化不开的偏执。
陵光偏过头,不愿看他,唇线绷得笔首。
他曾是高高在上的上仙,如今却要仰人鼻息,任人摆布,这屈辱比修为尽失更让他痛苦。
沈清辞却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顾自地说着:“当年您教我煮茶时,总说火候差一分,灵气就散一分。
弟子练了百年,总算能煮出您当年的味道了,可您怎么不尝了?”
陵光猛地攥紧了袖中的手,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丝。
“沈清辞,”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这般做,与邪魔歪道何异?”
“邪魔歪道?”
沈清辞低笑一声,凑近他,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师尊当年说弟子的心意是孽障,要除了我时,怎么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
弟子不过是想让师尊留在身边,好好看看我——看看这三百年,我是怎么把您放在心尖上疼的。”
话落,他突然抬手,将陵光揽入怀中。
陵光挣扎着想推开,却被沈清辞用灵力定住身形,动弹不得。
沈清辞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师尊,您别总想着逃。
您的修为是我废的,这结界是我布的,您逃到哪里,我都能把您找回来。”
陵光闭上眼,只觉得心头发冷。
他想起初见沈清辞时,那孩子缩在山洞口,眼里满是怯懦,是他伸手将人带回山门,教他修行,护他周全。
可如今,昔日的幼苗长成了缠人的藤蔓,将他牢牢捆住,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痛。
几日后,沈清辞带回来一枚玉簪,簪头雕着一朵寒梅,是陵光当年最爱的样式。
他执起陵光的手,将玉簪放在他掌心:“师尊,再过几日便是仙门大会,弟子想带您去。
让他们看看,如今的陵光上仙,是我沈清辞的人。”
陵光猛地睁开眼,眼底满是震惊与屈辱。
仙门大会是三界瞩目的盛典,沈清辞要带他去,不是为了让他恢复颜面,而是要将他的狼狈,尽数暴露在众人眼前。
“沈清辞,你敢!”
陵光的声音发颤,带着最后的倔强。
沈清辞却笑了,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师尊,我有什么不敢的?
您当初能狠心对我,我如今便敢让三界都知道,您欠我的,要用一辈子来还。”
窗外的风卷起落叶,打在结界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陵光看着掌心的玉簪,寒梅的纹路冰凉刺骨,像极了他此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