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院里最漂亮的厂花王秀娟的“好姐妹”。八零年，厂里分房，只有一套向阳的两居室。
管后勤的李科长拍着桌子上的两百块钱和一沓工业券，让我把申请让出来。
王秀娟把我护在身后，满脸涨红：“李科长，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小霞家里困难，
这房子她必须分到！”为了她这份义气，我跟李科长闹翻了。第二天，从市里调来的新厂长，
也就是李科长的亲外甥找到我，说看我勤快，想调我去做他的秘书。
王秀娟偷偷跟我说：“霞啊，我听说这新厂长手脚不干净，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去了怕是要吃亏。”我听了她的话，死活不去，还得罪了新厂长。后来，王秀娟举报我怠工，
自己顶了名额分到了房，还跟李科长搞到了一起。我被下放到车间，累死累活，
最后因为操作失误，被卷进了机器里。再睁眼，我又回到了后勤科，
李科长正把钱和票拍在桌上。我没理会王秀娟，直接拿起桌上的钱和票塞进怀里，
对着李科长挤出一个笑：“科长，房子我不要了。我还听说新厂长缺个秘书，您看我行吗？
”1再睁眼，我又回到了后勤科，李科长正把钱和票拍在桌上。两沓崭新的大团结，
足足两百块，旁边还有一叠厚厚的工业券。在八零年，这可是一笔巨款。
李科长油腻的脸上堆着笑，眼睛却瞟向我身边的人。“小赵啊，科里知道你家困难。
”“这点钱和票你拿着，房子的事，就让给更需要的同志吧。”我还没开口，
身旁的王秀娟一步跨到我身前，像一朵被侵犯的纯洁百合花。她满脸涨红，
声音带着哭腔：“李科长，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小霞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她弟弟等着钱救命，她妈身体不好，就指望这套向阳的房子养身体！
”“这房子她必须分到！”前世，我就是为了她这份“义气”，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挺起胸膛，拒绝了李科长，和他彻底闹翻。可后来呢？王秀娟转头就举报我怠工，
自己顶了名额分到了房，还和李科长搞到了一起。想到前世被卷进机器，身体被撕裂的剧痛，
我的心就冷得像冰。这一次，我没有理会还在慷慨陈词的王秀娟。我直接伸出手，
拿起桌上那厚厚的钱和票，毫不犹豫地塞进怀里。动作快得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秀娟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小霞，
你……”我对着李科长挤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科长，您说得对，是我觉悟不够高。
”“这房子，我不要了。”我顿了顿，趁热打铁，抛出了我真正的目的。“我还听说，
从市里调来的新厂长缺个秘书，您看，我行吗？”2李科长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出，
脸上的肥肉都惊讶得抖了抖。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真诚多了。“哎呀，
小赵同志这个思想觉悟就是高嘛！”“秘书的事，好说，好说。”“你放心，
我一定在新厂长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王秀娟站在一旁，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精彩得像开了染坊。她大概想不通，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我，怎么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我揣着钱和票，懒得再看她演戏，转身就走出了后勤科。回家的路上，风吹在脸上，
凉飕飕的，我的脑子却无比清醒。前世的我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王秀娟是我进厂后交的第一个朋友。她漂亮，会说话，又是大院里长大的，人人都喜欢她。
我把她当成亲姐妹，掏心掏肺。她说新厂长手脚不干净，让我离远点，我就信了，
白白错失了跳出车间的机会。她说李科长不是好人，让我别拿他的钱，我也信了，
结果她自己跟李科长滚到了一起。她说我工作太累，帮我“分担”，我感激涕零，
最后却成了她举报我怠工的“证据”。我累死累活，最后被卷进机器里，
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留下。而她，住着本该属于我的房子，拿着我的抚恤金，
过得风生水起。这辈子，我再也不会相信她说的任何一个字。刚走到家属院门口，
王秀娟就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赵霞！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再是那副温柔姐妹的模样，脸上满是质问和愤怒。“你为了那点钱和票，
连房子都不要了？你对得起我刚才帮你说话吗？”我冷冷地甩开她的手。“对得起你？
”“王秀娟，你问这话的时候不亏心吗？”“那房子本来就是我的名额，
李科长拿钱买我的名额，我为什么不能卖？”“倒是你，一口一个为我好，
转头是不是就想把这事捅出去，说我赵霞见钱眼开，然后你好顺理成章地顶上名额？
”王秀娟的脸色瞬间煞白。她没想到我竟然会把她的心思说得这么透彻。
“你……你胡说八道！”“赵霞，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们的姐妹情分，算是到头了！
”她说完，捂着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跑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有冷笑。到头了？
不，王秀娟，这才刚刚开始。3第二天一早，厂里的大喇叭就在广播，
欢迎新厂长顾辰同志莅临指导工作。我特意穿了件干净的白衬衫，早早等在办公楼前。
九点整，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开了进来。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
这就是顾辰。跟前世听到的传闻完全不一样。他身上没有半点“手脚不干净”的油滑气，
反而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李科长像个哈巴狗一样凑上去，点头哈腰地引着顾辰往里走。
经过我身边时，李科长果然停了下来，指着我说：“厂长，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赵霞同志，
小姑娘机灵，肯干。”顾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带一丝温度。“你就是赵霞？”“是，
厂长好。”我挺直腰板，不卑不亢。他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你对我们厂现在的生产状况，有什么看法？”周围的人都替我捏了把汗。一个车间女工，
能有什么看法？但我却早有准备。前世，顾辰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整顿三号车间的生产线，因为那里的次品率最高，浪费最严重。我清了清嗓子，
清晰地回答：“报告厂长，我认为我们厂最大的问题是三号车间的生产流程。
”“设备老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岗位责任不明确，物料管理混乱，
导致次品率居高不下，成本白白浪费。”我说完，周围一片寂静。李科长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显然怕我乱说话得罪新领导。顾辰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钟，才缓缓开口。“说得有点意思。”“从今天起，
你就是我的秘书了。”“现在，马上带我去三号车间看看。”我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成了。
我跟在顾辰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复杂的目光落在我背上。有嫉妒，有鄙夷，
有看好戏。其中，最怨毒的那一道，来自人群中的王秀娟。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4我当上厂长秘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工厂。中午去食堂打饭，
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以前那些爱跟我搭话的大姐，现在都离我三尺远，交头接耳，
指指点点。我不用听也知道她们在说什么。“看见没，就是她，赵霞。
”“听说她把分房名额卖了，就为了巴结新厂长。”“长得普普通通，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这些话的源头，毫无疑问是王秀娟。我打好饭，
刚找个角落坐下，王秀娟就端着饭盒坐到了我对面。她眼圈红红的，
一副为我痛心疾首的模样。“小霞，你怎么能这么糊涂？”“我昨天就跟你说了，
那个顾厂长不是什么好人，市里都传遍了，说他手脚不干净，专门喜欢占女同志的便宜。
”“你一个年轻女孩子，给他当秘书，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
正好能让邻桌的人听见。果然，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看我的眼神也愈发轻蔑。前世的我，
就是听了这些话，吓得死活不敢去，还得罪了顾辰。现在想来，真是可笑。顾辰那样的人，
眼高于顶，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姿色平平的厂妹。所谓的“手脚不干净”，
不过是那些被他动了蛋糕的旧势力，故意泼的脏水罢了。我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淡淡地开口：“王秀娟，你这么关心我，不如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李科长给你许了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力地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是说，
你这么不想我去当秘书，是怕我挡了你的路？”王秀娟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血口喷人！”“我是真心为你好！你不知好歹！”她“啪”地放下饭盒，
委屈地哭着跑出了食堂。立刻就有几个跟她关系好的女工围上来，对着我的方向指指点点。
“真是狼心狗肺，秀娟对她那么好。”“就是，为了个破秘书的位子，脸都不要了。
”我没理会这些噪音，吃完最后一口饭，把饭盒收拾干净。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
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坐稳这个秘书的位置，然后让王秀娟为她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5顾辰是个工作狂，上任第一天就扎在了三号车间。我作为秘书，自然也要跟着。
他的办公室被临时安排在车间旁边的一间小屋里。
屋里堆满了积压多年的废旧档案和生产报表，落满了灰尘，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顾辰指着那堆小山一样的故纸堆，对我下了第一个命令。“三天之内，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
”“我要知道过去五年，三号车间所有生产环节的成本、耗损和次品率的具体数据。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些报表记录混乱，很多数据都是手写的，模糊不清，
光是分类就要花好几天。李科长在一旁幸灾乐祸，觉得顾辰这是在故意刁难我。但我知道，
这是他对我的考验。我点点头：“是，厂长。”接下来的三天，
我几乎是吃住在了那间小屋里。白天整理，晚上就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这对别人来说是大海捞针，但对我来说，却有捷径可走。前世，顾辰整顿三号车间后，
这些档案被重新归类整理过。我当时作为车间工人，参与了其中的一部分工作，
对关键报表的位置和内容，还有模糊的印象。我凭着记忆，很快就从那堆废纸里，
找到了几份最关键的年度汇总报告和设备维修记录。然后，
我把这些报告里的关键数据摘抄出来，用厂里唯一一台打字机，打出了一份清晰明了的图表。
第三天早上，当顾辰走进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整洁的桌面，
和桌上那份一目了然的数据报告。他拿起报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
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拍，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干得不错。”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抽出五张大团结递给我。“这是给你的奖金。”五十块！这可是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了！
我激动地接过钱：“谢谢厂长！”顾辰摆摆手，目光又回到了那份报告上，语气冰冷。“去，
把三号车间的王大明班长给我叫来。”我心里一动。王大明，是李科长的小舅子，
也是三号车间怠工最严重的一个班组长。好戏，要开场了。
6我拿着五十块奖金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王秀娟。她看到我手里的钱，
眼睛都直了。“赵霞，你这钱是哪里来的？”“该不会是……顾厂长给你的吧？
”她的话里充满了暗示，好像这钱是什么不义之财。我把钱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故意扬了扬下巴。“是啊，厂长看我这几天辛苦，特意奖励我的。”“不像某些人，
只会躲在背后嚼舌根，一点实际贡献都没有。”王秀娟的脸气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