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搬家卡车碾过村口最后一段坑洼路时,林薇怀里的陶瓷猫摆件晃了晃,
底座磕在副驾储物格里,发出一声脆响。她赶紧伸手扶住,指尖触到冰凉的釉面,
才稍稍压下心底的烦躁。“快到了,你看那栋白墙的就是。”老周握着方向盘,
粗粝的手指往窗外指了指。林薇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国道旁的村子里,
一栋孤零零的二层小楼突兀地立在一片灰扑扑的平房中间,墙皮新刷过,
却在连绵的阴雨天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冷意。楼前栽着棵老槐树,
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到二楼窗口,墨绿的叶子在风里翻卷,像无数只攥紧的手。
这是他们找了半个月才定下的房子。老周最近接了个城郊的工程,工期要半年,
租市区的房子太贵,中介说这个村子里的闲置小楼便宜,还带个小院子,
林薇咬咬牙就答应了。只是车子越靠近,她心里的不安就越重——村口的路牌锈迹斑斑,
上面“槐溪村”三个字被雨水泡得发乌,路边的排水沟里积着黑绿色的污水,
飘着几只翻肚皮的死鱼,风一吹,腥臭味裹着泥土的潮气扑进车窗,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这村子怎么这么冷清?”林薇揉了揉太阳穴,视线扫过路边的房屋。大多是闭着门的,
少数开着门的,门口也看不见人,只有一只瘦得皮包骨的土狗蹲在门槛上,
红着眼珠盯着他们的卡车,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哭又像警告。
老周把车停在小楼院门前,熄了火:“乡下都这样,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
剩下的都是老人小孩,不爱出门。”他说着推开车门,雨丝斜斜地打在他的夹克上,
很快洇出一片深色。林薇跟着下车,脚刚沾到地面,就觉得鞋底像是踩在湿海绵上,
黏腻的泥土裹着草屑沾在鞋跟上。院子的铁门是铁栅栏做的,上面焊着几朵早已掉漆的铁花,
推开时“吱呀”一声,刺耳得让林薇皱紧了眉。院子里铺着水泥地,却裂了好几道缝,
缝里钻出些枯黄的杂草,墙角堆着几个破掉的瓦罐,罐口爬着蜘蛛网,网丝上挂着水珠,
在灰蒙蒙的天光下闪着冷光。“楼上楼下共四间房,咱们住二楼,楼下堆工具。
”老周掏出钥匙开门,金属钥匙***锁孔时,林薇突然听见一阵极轻的“窸窣”声,
像是有人在楼里扯着布料。她猛地抬头望向二楼窗口,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只有一缕灰黑色的线头从窗帘缝里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着。“你听见什么了吗?
”林薇拉住老周的胳膊,声音有些发颤。老周回头看她,眉头皱了皱:“没有啊,
风吹树叶的声音吧?你是不是太累了?”他说着推开了房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林薇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一楼的空间很空旷,
水泥地面上落着一层薄灰,墙角结着白色的霉斑。楼梯在客厅的角落,
木质的台阶被磨得发亮,边缘处有些地方已经开裂,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像是随时会断掉。林薇抱着陶瓷猫跟在老周身后上楼,每走一步,
心里的不安就加重一分——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可回头看时,只有空荡荡的楼梯间,
墙上的石灰簌簌地往下掉粉。二楼有两个卧室,一个客厅。
老周把他们的行李箱放在靠南的卧室里:“这间采光好,你住这儿,我住隔壁。
”林薇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就是那棵老槐树,枝桠离窗口只有一米多远,
叶子上的水珠被风吹得溅在她手背上,冰凉刺骨。她下意识地缩回手,
目光落在树干上——靠近根部的地方,有一块树皮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
像是被什么东西染过,仔细看,那深色的纹路竟隐约像个女人的侧脸,
眼睛、鼻子、嘴巴都清晰可见,正“望”着她的窗口。“别看了,赶紧收拾收拾,
晚上还得去镇上买东西。”老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薇猛地回过神,再看那树干,
深色的纹路又变成了普通的树皮,像是刚才的景象只是她的错觉。她揉了揉眼睛,
把陶瓷猫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开始整理行李。收拾到一半,林薇想找个衣架挂衣服,
看见衣柜门虚掩着,便伸手去推。衣柜是老式的木质衣柜,刷着暗红色的漆,门一推开,
一股浓烈的、像是胭脂混合着腐烂木头的味道涌了出来,让她胃里一阵翻腾。
衣柜里空荡荡的,只有顶层的隔板上放着一个红布包,布包的边角已经磨损,
露出里面暗红色的布料,像是……嫁衣的料子。“这衣柜里怎么还有东西?
”林薇回头喊老周,可话刚出口,就听见楼下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她心里一紧,赶紧往楼下跑,刚到楼梯口,
就看见老周蹲在一楼客厅里,手里拿着个破掉的瓦罐,脸色难看。“怎么了?
”林薇跑过去问。老周指了指地上的瓦罐碎片,声音有些发沉:“刚才想把楼下的瓦罐挪开,
刚碰到就掉地上碎了,你看这里面……”林薇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瓦罐碎片中间,
散落着几根黑色的长发,还有一小块暗红色的布料,和衣柜里红布包的料子一模一样。
雨还在下,风从敞开的门里灌进来,吹得墙上的石灰粉簌簌掉落。林薇盯着那些长发和布料,
突然觉得浑身发冷,怀里的陶瓷猫像是也变凉了,硌得她胸口发疼。她抬起头,
望向二楼的窗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在风里摇晃,影子投在墙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人,
正盯着他们看。第二章 夜半哭声晚饭是在镇上的小饭馆吃的。林薇没什么胃口,
只扒了几口米饭,老周看出她心情不好,劝了几句,说乡下房子都这样,住几天就习惯了。
可林薇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尤其是想到衣柜里的红布包和瓦罐里的长发,
总觉得那栋小楼里藏着什么秘密。回到槐溪村时,天已经黑透了。村口的路灯坏了,
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像鬼火一样在黑暗里闪烁。
卡车的车灯照在湿滑的路上,映出一片片水洼,水洼里的倒影扭曲变形,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刚到小楼院门前,林薇就看见一个黑影站在槐树下,
穿着一件深色的衣服,头发很长,垂到肩膀上。她心里一紧,
赶紧拉了拉老周的胳膊:“你看槐树下,是不是有人?”老周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皱了皱眉:“哪有人?你是不是看错了?”他说着推开车门,车灯的光扫过槐树下,
只有空荡荡的地面,和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可能是我眼花了。”林薇松了口气,
可心里的疑云却没散。她跟着老周下车,刚走到院门口,就听见一阵极轻的哭声,
像是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楼里传出来,混在雨声里,若有若无。“你听见哭声了吗?
”林薇停下脚步,声音发颤。老周侧着耳朵听了听,摇了摇头:“没有啊,只有雨声。
你今天太累了,赶紧上楼休息吧。”他说着打开院门,推着林薇往里走。林薇咬了咬嘴唇,
没再说话,可那哭声却像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走进二楼的卧室,
关上房门,才稍微轻了些。洗漱完后,林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的雨还在下,
敲打着玻璃,发出“哒哒”的声音。老槐树的枝桠偶尔会碰到窗户,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像是有人在窗外敲玻璃。她裹紧被子,盯着天花板,
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放大——她总觉得衣柜里的红布包在动,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正隔着布料盯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薇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突然听见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踩楼梯。声音很轻,
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从一楼慢慢往上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林薇的心脏猛地缩紧,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走到二楼客厅,停了下来,然后,
传来一阵“窸窣”的布料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穿衣服。紧接着,那阵女人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比刚才更清晰,就在她的房门外。林薇吓得浑身僵硬,紧紧攥着被子,不敢出声。
哭声持续了几分钟,然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慢慢走向隔壁老周的房间,停在门口,
像是有人在门外站着,听里面的动静。林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喊老周,
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声音。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慢慢走向楼梯口,一步一步,下楼去了,哭声也跟着消失了,
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树枝敲打玻璃的声音。林薇瘫在床上,浑身是汗,
直到听见隔壁老周的呼噜声,才稍微放松了些。她摸出手机,想给闺蜜发消息,
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白天在镇上还有信号,怎么到了这里就没了?她心里更慌了,
只能抱着被子,睁着眼睛到天亮。第二天早上,林薇顶着黑眼圈下楼,老周已经在煮面条了。
“你昨晚没睡好?”老周看着她,疑惑地问。林薇点点头,
把昨晚听到的脚步声和哭声告诉了他。老周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面条:“我昨晚睡得很沉,
什么都没听见。是不是你做噩梦了?”“不是噩梦,我听得很清楚!”林薇急着辩解,
可看着老周怀疑的眼神,又有些不确定——难道真的是她太累了,出现了幻觉?吃完早饭,
老周要去工地,临走前嘱咐林薇:“你要是害怕,就锁好门,别到处乱走,
尤其是别去村西头,中介说那边有片老坟地,不太平。”林薇点点头,送老周出门后,
赶紧把院门和房门都锁好,然后回到二楼卧室,想把衣柜里的红布包拿出来看看。
衣柜门一推开,那股胭脂混合着腐烂木头的味道又涌了出来。林薇屏住呼吸,
伸手去够顶层的红布包,指尖刚碰到布包,就觉得一阵冰凉,像是摸到了冰块。
她赶紧把布包拿下来,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果然是一件红嫁衣,
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只是红色已经有些发黑,领口和袖口的地方磨得发亮,
像是被人穿过很多次。嫁衣的口袋里,放着一枚银色的发簪,簪头是一朵梅花,
已经有些氧化发黑,上面还缠着几根黑色的长发。林薇拿起发簪,指尖触到簪头时,
突然觉得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赶紧松开手,发簪掉在床上,
滚到了床底下。她弯腰去捡,刚低下头,就看见床底下有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鞋头绣着粉色的桃花,鞋底沾着泥土,像是刚被人穿过。林薇吓得尖叫一声,猛地直起身子,
后退了几步,撞在衣柜上,衣柜里的衣服架“哗啦”一声掉了下来。她盯着床底下的绣花鞋,
浑身发抖——昨晚她整理行李时,明明看过床底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双鞋是从哪里来的?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咚”,很轻,
却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林薇心里一紧,谁会来这里?她走到窗边,
掀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看见一个老太太站在院门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斜襟褂子,
头发花白,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挎着一个竹篮,正抬头往二楼的窗口看。
第三章 老太太的警告林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楼开了门。老太太看见她,
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有些慈祥:“姑娘,俺是隔壁的王婆婆,
听说你们搬来住,特意给你们送点自家种的青菜。”她说着把竹篮递过来,
竹篮里装着几颗绿油油的青菜,还带着水珠。林薇接过竹篮,说了声谢谢,
心里的恐惧稍微缓解了些。王婆婆的目光扫过院子,落在那棵老槐树上,
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姑娘,你们搬来之前,中介没跟你们说这房子的事?
”林薇心里一动,赶紧问:“什么事?这房子有问题吗?”王婆婆叹了口气,往四周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