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挂在草尖上，齐柚己经蹲在晏珣的菜园里忙活了半个时辰。
她捏着鼻子把粪桶里的肥料舀出来，小心翼翼地倒在每一株青菜的叶面上。
"这样营养吸收才快嘛。
"她自言自语道，回想起实验室里叶面施肥的数据。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逐渐僵硬的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
"晏珣的声音惊得齐柚手一抖，木勺首接扣在了小白菜上。
她转过身，看见男人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施、施肥啊..."她底气不足地指了指发黄的菜叶，"它们缺营养..."晏珣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用两根树枝夹起被粪水糊住的菜叶："肥料要埋在根部。
你这样，"他顿了顿，似乎在强忍怒火，"菜会烂掉。
"齐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在现代实验室待久了，她竟忘了最基础的农耕常识。
眼看晏珣要扔掉那些菜，她急忙拦住："等等！
洗洗还能吃！
"男人挑眉看她端着菜盆冲向井边的背影，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当天午饭时，齐柚把洗了十遍的炒青菜推到晏珣面前："尝尝？
我用了蒜末爆香..."晏珣夹了一筷子，在齐柚期待的目光中慢慢咀嚼。
半晌，他放下筷子："下次施肥前，问我。
"这己经是变相的夸奖了！
齐柚欢天喜地地扒饭，没看见男人眼中闪过的笑意。
午后，晏珣在院里的石桌上铺开纸笔："你说要学认字。
"齐柚咬着笔杆发愁。
她一个农学博士，到了这儿居然成了文盲。
晏珣写的"天地玄黄"在她眼里跟鬼画符没区别。
"不如先学记账？
"她灵机一动，在沙盘上画下1到10的***数字，"这叫数字，比算筹方便多啦！
"晏珣盯着那些符号，眼神渐渐变了。
他忽然起身回屋，取出一本泛黄的手札。
翻开的内页上，赫然是类似的符号记录着军械数量。
"西域商人用的计数法..."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齐柚，"你从哪学的？
"齐柚的后背沁出冷汗。
正绞尽脑汁想借口，门外突然传来孩童的哄笑。
"疯三丫！
傻三丫！
吃粪菜的脏三丫！
"五六个半大孩子扒在篱笆外起哄。
领头的虎子还朝院里扔石子，正好砸在齐柚刚洗好的被单上。
晏珣眼神一冷，刚要起身，却被齐柚拦住。
她笑眯眯地走到院中，从袖中摸出三颗核桃。
"看好了！
"她双手快速移动，核桃在指间时隐时现。
孩子们瞪圆了眼睛——这分明是她在大学魔术社学的三球戏法！
当她把核桃从虎子耳朵后面变出来时，所有孩子都尖叫起来。
齐柚趁机教他们玩"跳房子"和"丢手绢"，不到半个时辰，这群孩子己经围着她喊"齐姐姐"了。
"明天教你们纸飞机！
"她揉着虎子的脑袋宣布，完全没注意晏珣倚在门框边注视的目光。
夜深人静时，齐柚被一阵压抑的***惊醒。
她轻手轻脚来到晏珣房门外，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梦呓。
"...赤焰...平谷关...不是叛徒..."门没关严，她看见月光下的晏珣满头大汗，双手死死攥着被褥，左肩一道狰狞的伤疤在挣扎中若隐若现。
齐柚心头一颤。
次日天没亮，她就溜到后山采药。
金银花、酸枣仁、柏子仁...她按记忆中的方子配了安神茶，还偷偷加了一勺蜂蜜。
"这是什么？
"晚饭时，晏珣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陶碗。
"安神...呃，养生茶！
"齐柚紧张地绞着衣角，"助消化的！
"晏珣深深看了她一眼，一饮而尽。
当晚，齐柚竖着耳朵听了一夜，隔壁再没传来噩梦的声音。
第三天清晨，她发现枕边多了块砚台和一支小巧的毛笔。
砚台底下压着张字条，上面工整地写着"天地玄黄"，每个字旁边都标注了***数字发音。
齐柚把字条贴在胸口，笑得像个傻子。
她没看见厨房里，晏珣正对着她煮糊的粥，嘴角微微上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