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迷情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在我眼皮上跳动。我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
陌生的床，身边还躺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我，林芋，一个在碑林博物馆工作的咸鱼档案员，
人生信条是“只要我躺得够平，资本的镰刀就割不到我”。此刻，
我的人生轨道发生了严重的脱轨事故。身边的男人还在睡。侧脸对着我，鼻梁高挺，
下颌线清晰得像刀刻出来的。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见。帅是真帅，
但事态很严重。我掀开被子一角，确认了一下。很好，寸缕不着。对方也一样。
我昨晚干了什么？博物馆年会，我好像多喝了几杯，然后……断片了。我轻手轻脚地下床，
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惊醒这位不知名的先生。他的手搭在床沿，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处有层薄茧。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我穿好衣服，
从钱包里掏出所有现金，一千八百八十八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整整齐齐码在他的床头柜上。吉利。又觉得不妥，找来酒店的便签纸，
写了几个字：“昨夜之事，江湖路远，各自珍重。钱货两讫，互不相欠。”放下纸条，
我提起包，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溜之大吉。2 男神现身周一，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回到碑林博物馆。“小林，快来会议室！有重要人物要来！
”主任王海的声音跟锣一样响。我慢吞吞地挪进会议室，找了个角落坐下，
准备开始新一天的神游。馆长清了清嗓子，脸上堆满了笑：“今天，
我们非常荣幸地请到了一位特殊的艺术家，入驻我们博物馆，进行为期半年的石刻艺术交流。
他就是——青年石刻艺术家，沈渡先生！”掌声雷动。我抬起昏沉的头，看向门口。
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姿挺拔，气质清冷，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走到台前，目光淡淡地扫过全场。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我身上。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是他。酒店里那个男人。那个被我用一千八百八十八块买断的男人。他就是沈渡？
那个在石刻圈里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天才”，作品千金难求，
却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秘雕刻家“墨印”？我粉了三年的匿名男神，
我对着他的作品照片流了三斤口水的偶像，我……我把他给睡了。
还留下了一千八百八十八块的“过夜费”。世界静止了。我看见沈渡的嘴角，似乎，
向上弯了一下。那一瞬间，我想的不是如何面对他，而是，碑林博物馆的窗户，
从三楼跳下去，生存几率有多大。3 暗流涌动“林芋，你过来。”王主任向我招手。
我僵硬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挪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沈先生，”王主任点头哈腰，
“这是我们馆里的档案员小林，主要负责碑拓的数字化整理工作，
对馆藏的历代碑文都很熟悉。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她。”我被推到了沈渡面前。
空气中是他身上清冽的皂角香，和酒店里的一模一样。我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缝里。
“沈先生好。”我的声音细若蚊蝇。头顶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你好。
”就两个字，我的腿已经软了。会议结束，我逃一样地冲回档案室，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手机震动，是闺蜜周婧发来的消息：“昨晚年会你提前溜了？
错过大八卦了！听说新来的雕刻大师帅得人神共愤！
”我颤抖着手打字：“我可能……犯了渎神罪。”“？”“我把神给睡了，还给了钱。
”周婧那边沉默了半分钟，然后发来一串爆笑的表情包。“姐妹，牛还是你牛。
”我笑不出来。我只想当场去世，立刻，马上。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胆战心惊。
上班绕着沈渡的工作室走，吃饭专挑没人的时间，活像一只见了猫的老鼠。
可他就像阴魂不散。周三下午，我抱着一沓刚整理好的拓片资料去资料库，迎面就撞上了他。
狭窄的走廊，避无可避。“沈……沈先生。”我贴着墙，试图给他让出一条足够宽的路。
他没动。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很专注，看得我心里发毛。他是不是在想，怎么报复我？
是让我身败名裂，还是直接把我沉江？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的黑眼圈，很重。
”我一愣。“啊……是，是吗？最近没睡好。”我结结巴巴地回答。“嗯。”他应了一声，
从我身边走过。我松了口气，刚想溜，他又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林芋。”“在！
”我条件反射地立正。他看着我怀里的一大摞资料，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下次这种事，让男同事做。”说完，他转身走了。我抱着资料，愣在原地。
这是……关心我？不，不可能。他一定是觉得我这副鬼样子，影响了博物馆的市容。没错，
一定是这样。4 墨香情缘王主任给我派了个新活儿。“小林啊，沈先生那边缺个助手，
主要就是帮着整理整理拓片，磨磨墨什么的。我看你最合适。”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主任，我不行！我手笨！”“我看你挺行的。”王主任拍板，“这是命令。
”我生无可恋地抱着一摞最古老的碑文拓片，敲响了沈渡工作室的门。门开了，
沈渡穿着一身靛蓝色的布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松松地挽着。少了几分清冷，
多了几分居家的温润。“沈先生，王主任让我来的。”我把头埋得很低。“进来吧。
”他的工作室很大，窗明几净，四处摆放着各种石料和刻刀，空气里弥漫着石屑和墨香。
他指了指一张长案：“拓片放那里。”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放下资料。转身时，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扑去。完蛋。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我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沈渡扶住了我。他的手臂环在我的腰上，很稳，很有力。
我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一秒，两秒。我猛地弹开，
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连声道歉。“没事。”他的声音有些哑，
“小心点。”他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触感。我不敢看他，指着一方砚台，
强行转移话题：“沈先生，要磨墨吗？”他看了我一眼，眼神深邃。“好。”我走到案前，
拿起墨锭，开始笨拙地在砚台里打圈。我低着头，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工作室里很安静，只有墨锭和砚台摩擦的沙沙声。气氛越来越诡异。突然，
一只手覆上我的手背。是沈渡。他的手心很热，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我的皮肤，
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磨墨要匀速，力道要稳。”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
声音就在我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颈侧。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这是什么教学现场？也太亲密了吧！“我……我自己来。”我试图挣脱。
他的手却握得更紧。“别动。”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我不敢动了。
他握着我的手，带着我在砚台里一圈一圈地研磨。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体温，
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空气仿佛凝固了，变得滚烫。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终于松开了手。“好了。”我逃也似的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他拿起一支狼毫笔，
蘸了蘸墨，在一张宣纸上试了试。“墨不错。”他淡淡地说，
好像刚才那个亲密无间的教学只是一场幻觉。我看着他，他正垂眸看着纸上的墨迹，
侧脸专注而英俊。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了自救，我决定采取迂回战术。正所谓，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虽然我并不想抓住他的心，
但至少可以改善一下关系，让他别老用那种看“付费项目”的眼神看我。第二天，
我起个大早，对着美食APP，捣鼓出了一份爱心便当。两只被煎糊的小章鱼香肠，
一盘颜色诡异的西红柿炒蛋，还有一碗米饭，上面用海苔摆了个歪歪扭扭的“加油”。
我提着便当，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工作室。沈渡正在对着一块青石构思。他没用刻刀，
只是用手指在石头上比划，眼神专注得像是看着情人。“沈先生。
”我把便当放在他旁边的桌上，“我……我做了点吃的，不嫌弃的话，您尝尝？”他转过头，
视线落在那个惨不忍睹的便当盒上。我以为他会露出嫌弃的表情。但他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然后走过来，打开饭盒，拿起筷子，夹起一只黑炭版小章鱼，放进嘴里。
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然后咽下去。“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
“味道，很特别。”他评价道。这是什么评价？他又夹了一筷子颜色发暗的西红柿炒蛋。
“这个……”“火候，很大胆。”我彻底没话说了。他居然，
就着我这种“生化武器”级别的饭菜，把一整盒饭都吃完了。吃完后，他把饭盒盖好，
递给我。“谢谢。”“不……不客气。”我接过饭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我手上，所以才对我这么客气？不可能啊，明明是我的把柄在他手上。
晚上，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婧。周婧发来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芋头，
你是不是傻？一个男人，肯吃你做的黑暗料理，还面不改色，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味觉失灵？”“意味着他对你有意思！”我拿着手机，愣住了。对我有意思？
怎么可能。他是高高在上的神祇，我是躺平摸鱼的咸鱼，我们之间隔着一个银河系。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博物馆要接待一个重要的海外参观团，馆长点名让沈渡作为特邀专家，
全程陪同讲解。而我，作为沈渡的“临时助手”，也被抓了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