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靳言盯着苏晚晚,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翻涌着惊怒和审视。
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在他身边温顺了八年、被他定义为“影子”的女人,竟然藏着这样的獠牙。
星耀传媒?
她可真会挑!
那是陆氏未来布局文娱产业的核心,更是……他隐约向诗雨提过,可以为她复出铺路的平台。
苏晚晚要这个,是巧合,还是知道了什么?
单纯的报复?
“你要星耀做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根本不懂经营。”
苏晚晚迎着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面上却强撑着不露怯:“那是我的事。
陆总只需要回答,给,还是不给?”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不给也行。
那这字,我今天就不签了。
离婚官司打起来,拖个一年半载也是常事。
不知道诗雨姐……等不等得起?”
她在威胁他!
她竟然敢用拖延离婚来威胁他陆靳言!
陆靳言周身的气压瞬间低得骇人,额角青筋微跳。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苏晚晚逼到这种地步。
他厌恶这种失控感,更厌恶她此刻眼神里的冷静和算计。
这和他记忆里那个永远低眉顺目的女人判若两人。
是因为诗雨回来,***到她了吗?
还是这八年,她一首都在伪装?
“苏晚晚,”他几乎是咬着牙叫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谈条件?”
“我很清楚。”
苏晚晚毫不退缩,“我在跟一个急于甩掉旧爱、迎接新欢的陆氏总裁谈条件。
我的要求很简单,用星耀,换你我的自由身,从此两清。”
两清?
陆靳言心底莫名地烦躁起来。
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又带着几分惊喜的女声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靳言?
晚晚?
你们……怎么在这里?”
苏晚晚身体一僵,循声望去。
只见林诗雨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当季套装,妆容精致,笑容得体地走了过来。
她手上还挽着一个***款手袋,目光在陆靳言和苏晚晚之间流转,最后落在苏晚晚手中的文件袋上,眼底迅速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得意,随即又被恰到好处的疑惑覆盖。
“诗雨?”
陆靳言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眉头蹙得更紧,“你怎么来了?”
“我刚好路过这边,约了朋友在附近喝咖啡。”
林诗雨笑得一脸无辜,目光转向苏晚晚,带着关切,“晚晚,你们这是……来办事?
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是不舒服?”
她说着,竟自然而然地伸手,想要去碰苏晚晚的额头。
苏晚晚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动作大得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胃里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因为林诗雨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而再次翻涌上来。
她这个过激的反应,让陆靳言的脸色更加难看。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对林诗雨的敌意和冒犯。
林诗雨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委屈,但很快又化为担忧:“晚晚,你没事吧?
是不是和靳言吵架了?
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我们没吵架。”
苏晚晚冷声打断她,不想再看她这副虚伪的嘴脸。
她重新看向陆靳言,逼自己忽略旁边那个让她作呕的女人,“陆总,我的条件,希望你尽快考虑。
我等你消息。”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战场。
多待一秒,她都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吐出来,或者……给林诗雨那张假脸上来一巴掌。
“等等。”
陆靳言叫住她。
苏晚晚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陆靳言看着她倔强而单薄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身旁温柔解语花般的林诗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驱使他做出了决定。
他不能让苏晚晚拖住,更不能让诗雨受委屈。
“星耀可以给你。”
他声音沉冷,带着商人式的果决,“但我要附加条件。
五年内,星耀的业绩增长率不得低于陆氏旗下同类公司的平均水平,否则,控股权自动收回。”
他这是在给她下套!
明知她毫无经验,却用业绩来卡她!
苏晚晚的心沉了沉,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可以。”
她咬牙应下。
“明天上午十点,带着协议和证件,先到陆氏法务部办理股权转让,然后再去民政局。”
陆靳言公事公办地吩咐,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好。”
苏晚晚应了一声,抬步就走,一次头也没回。
看着她决绝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林诗雨柔柔地开口,带着几分自责:“靳言,是不是因为我回来了,才让晚晚她……其实我不该出现的,害得你们……不关你的事。”
陆靳言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些,“是她自己提的条件。”
“星耀传媒?”
林诗雨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晚晚要那个做什么?
她从来不管公司的事呀……靳言,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要不……我再等等没关系的,我不想你为难……”她以退为进,句句看似体贴,实则都在拱火。
陆靳言揉了揉眉心,心底那点因苏晚晚反常而升起的疑虑,被林诗雨的“善解人意”冲淡了些许。
他淡淡道:“一家子公司而己,给了就给了。
能尽快解决就好。”
他不想再横生枝节。
只是,苏晚晚刚才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女人,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当晚,陆靳言别墅。
苏晚晚正在卧室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楼下却传来了林诗雨娇柔的笑声和陆靳言低沉的应答声。
他们……竟然一起回来了?
登堂入室得如此迫不及待?
苏晚晚收拾东西的手顿住,指甲死死抠进行李箱的拉链里。
她走到门边,将房门拉开一条细缝。
只见林诗雨正像女主人一样,熟门熟路地指挥着佣人:“王妈,把我带来的那瓶红酒醒一下,晚餐可以用。
对了,靳言卧室的窗帘该换了,我明天让人送新的来……”而陆靳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默认着这一切。
苏晚晚的心,像被扔进了冰窖,彻底凉透。
她轻轻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这里,可能正在孕育着一个孩子。
一个,她的丈夫迫不及待要甩掉她、迎接旧爱时留下的孩子。
绝望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同时在她眼中交织。
这个婚,必须离。
这个孩子……她得好好想想。
而林诗雨,陆靳言……你们给我的羞辱,我苏晚晚,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地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