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清脆的碎裂声划破客厅的宁静。我妈尖锐的声音立刻响起：“林昭！你怎么回事！
晚晚不过是想帮你拿个文件，你推她做什么！”我站在原地，
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晚晚。她旁边，是我爸最喜欢的那只宋代官窑笔洗，
此刻已碎成几瓣。林晚晚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挂满泪珠，樱桃小嘴一瘪，委屈得说不出话，
只一个劲地摇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全然不像我们林家人标志性的冷调丹凤眼。“妈，
我没碰她。”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这套栽赃陷害的戏码，林晚晚从进这个家门起，
演了十年。“你还狡辩！”我妈心疼地扶起林晚晚，将她护在身后，“晚晚这么乖，
会自己摔倒吗？昭昭，你是不是因为爸爸让你接手公司，心里不平衡？
你对你妹妹怎么下得去手！”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不平衡？从我记事起，
我爸就把我当继承人培养。金融、法律、管理学……我的童年被这些填满。他说，林昭，
你是林家的未来，不能有软肋。所以我收起了所有情绪，把自己锻造成一把最锋利的刀。
直到十年前，我妈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回家，眼角眉梢都是化不开的温柔。“昭昭，
这是你妹妹，晚晚。你看她多可爱，你以后要疼她。”她说我太冷硬，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需要一个贴心小棉袄。于是，林晚晚成了我们家的珍宝。她可以肆意撒娇，可以犯错，
可以得到我妈全部的爱。而我，只要对她的“小过失”稍有微词，
我妈就会用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林昭，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我的心是不是铁做的我不知道。但我看林晚晚，越看越不对劲。“爸，
”我懒得跟我妈争辩，直接看向从书房闻声走出的父亲，“监控调出来，一看便知。
”我爸眉头紧锁，刚要开口，他的私人手机却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一向沉稳的脸色瞬间剧变。“爸？您说什么？
”他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的颤抖，“抱错了？这怎么可能！”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脸上的怒气凝固了。林晚晚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忘了继续表演。
我的心，却猛地一跳。一股荒唐又理所当然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
爷爷在电话那头声音苍老又急切：“……当年的医院护士临死前良心发现，才把这事说出来！
我们林家的血脉，在那户人家吃了十几年的苦！地址我发给你了，马上去把孩子接回来！
”电话挂断。我爸失神地看着林晚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怀疑，
还有一丝……解脱？我妈彻底慌了，她死死抓住我爸的胳膊：“老公，爸在胡说什么？
晚晚就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的！”她转向林晚晚，像是要确认什么，
可对上那双与家人格格不入的杏眼，她的话音也弱了下去。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晚晚。
“哇”的一声，她哭得比刚才碎了笔洗还惨烈，扑过去抱住我妈的大腿：“妈妈！
我不要离开你！我就是你的女儿啊！爸爸，你别不要我……”她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我妈被她一哭，也跟着红了眼眶，搂着她一起掉眼泪，嘴里念叨着：“不会的，晚晚，
你就是妈妈的女儿。”这场母女情深的戏码，我连看的兴趣都欠奉。我只拿起车钥匙，
对我爸说：“地址发我。我去接人。”我爸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和依赖。
他知道，这种时候，只有我最冷静，最能处理好一切。他把地址转发给我，
声音沙哑：“昭昭，注意安全。”我驱车赶到那个地址时，被眼前的景象刺得瞳孔一缩。
那是一片破败的城中村，空气里弥漫着潮湿和腐烂的气味。按照地址找到那户人家，
门是虚掩的。我推开门。屋里一片狼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躺在沙发上，骂骂咧咧。
而在角落的阴影里，蹲着一个女孩。她很瘦，瘦得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袖口下露出的手腕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她听见动静，
惊恐地抬起头。那一瞬间，我呼吸一滞。那是一张怎样的脸。苍白，瘦削，
带着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可那双眼睛……那双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眼神清冷又倔强，
像一头被困住的孤狼。跟我，跟爸爸，跟爷爷，如出一辙。她才是林家的孩子。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这就是我的亲妹妹。
在我享受着最优渥的资源，被培养成天之骄女时，她却在这样的地方，忍受着非人的虐待。
醉汉发现了我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们谁啊？找这赔钱货？
”我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一步，将他制住。我一步步走向那个女孩，在她面前蹲下。
她吓得往后缩，浑身都在发抖，眼神是纯粹的惊恐。我放缓了呼吸，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点，虽然我并不擅长这个。“别怕。”我朝她伸出手，
“我叫林昭，是你的……姐姐。”她怯怯地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迷茫和不信。
我牵起她冰冷的手，那上面布满了薄茧和细小的伤口。“我带你回家。”回到林家别墅时，
天已经黑了。客厅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可怕。林晚晚还偎在我妈怀里抽泣，
看见我身后的女孩，她的哭声一顿，眼神里迸发出浓烈的嫉妒和怨毒。
我妈看着我牵着的女孩，看着她那一身伤和与我酷似的眉眼，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爸的目光则牢牢锁在女孩身上，眼圈瞬间就红了。他一步步走过来，
声音颤抖：“你……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吓得躲到我身后，小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
我把她护住，挡开所有人探究的视线。“她叫什么不重要。”我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客厅，“从今天起，她叫林念。”怀念的念。
林晚晚哭得更厉害了：“姐姐，你带个陌生人回来做什么？妈妈，
我害怕……”我妈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对我吼：“林昭！你够了！
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晚晚还是个孩子！”我终于笑了。我缓缓转过身，
看着我那被蒙蔽了十年的母亲，看着那个还在演戏的假千金。然后，我低下头，
对身后那个瑟瑟发抖的、我真正的妹妹，用尽了我此生所有的温柔。我轻轻拍着她的背，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别怕，这个家——”我顿了顿，抬眼扫过客厅里每个人的脸，最后，
视线落在我妈和林晚晚震惊的表情上。“姐姐说了算。”我的话音像一颗深水炸弹，
在客厅里轰然炸开。我妈的脸色从错愕转为铁青，再到涨成猪肝色。她指着我的鼻子，
气得浑身发抖：“林昭！你疯了！我是你妈！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从现在开始。”我平静地回视她，眼神没有一丝波澜。我积攒了十年的冷硬，
此刻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是为了继承家业，
而是为了保护我身后这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妹妹。林晚晚的哭声适时拔高，
她从我妈怀里挣脱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抱住我的小腿：“姐姐，我错了，
你不要赶我走！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可以改！求求你，
别不要我……”她哭得涕泪横流，妆都花了，露出底下精心保养的皮肤。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软。可惜，我不是男人。我低头，
看着她那双保养得宜、连指甲都修剪得完美无瑕的手，
再想到林念手腕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没有动，任由她抱着，
声音却冷得像冰：“王姨。”一直在旁边不知所措的管家王姨一个激灵：“大小姐。
”“把二楼朝南、我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我的视线越过所有人，声音清晰而坚定，
“把我上季度没穿过的新衣服全部拿出来，让念念先换上。另外，
准备一些清淡的、有营养的晚餐，送到她房间。”一连串的命令，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我妈彻底爆发了：“林昭！你敢！那是给晚晚准备的公主房！
你凭什么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住进去！”“来路不明？”我终于笑了，
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妈，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她这张脸，到底像谁。”我轻轻一带，
将林念从我身后拉到身前。灯光下，她苍白的小脸一览无遗。那紧抿的嘴唇，那高挺的鼻梁，
尤其是那双倔强的丹凤眼，简直就是我爸年轻时的翻版。而林晚晚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在这张脸的对比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我爸的呼吸一窒，他伸出手，似乎想触摸一下林念，
却又不敢。他眼中的痛苦和悔恨几乎要溢出来。这个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
此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妈也呆住了。她死死盯着林念的脸，
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神从愤怒，到怀疑，再到惊恐。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语，像是要说服自己，“这不可能……”林晚晚见势不妙，
哭声里带上了绝望的尖叫：“爸爸！妈妈！你们不要被骗了！她一定是姐姐找来故意气我的！
我才是你们的女儿啊！我们生活了十一年啊！”她声嘶力竭地提醒着他们十一年的养育之恩。
我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将林晚晚搂进怀里，充满敌意地瞪着我们：“对！
晚晚说的对！养了十一年的女儿，怎么可能抱错！林昭，你安的什么心！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我弯下腰，轻轻拨开林念额前凌乱的刘海。
那里有一道刚结痂不久的伤口。我的动作很轻，她却还是疼得缩了一下。
我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我抬起眼，看向我爸，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严厉：“爸。
爷爷已经安排了亲子鉴定，明天结果就会出来。在这之前，谁要是敢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我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扫过我妈和林晚晚，一字一句地砸在她们心上：“别怪我，
不念旧情。”说完，我不再理会客厅里那一场即将失控的闹剧，牵起林念冰冷的手，
柔声对她说：“念念，别怕。姐姐带你上楼。”林念看了看我，
又惊恐地看了看我妈和林晚晚，小小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我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用我的体温去温暖她。“有姐姐在，没人能伤害你。”我牵着她，一步一步，
坚定地走上楼梯。身后，是林晚晚更加凄厉的哭喊，和我妈气急败坏的咒骂。而这一切，
都成了我守护我妹妹的背景音。战争，才刚刚开始。我牵着林念走上旋转楼梯，
身后我妈的咒骂和林晚晚的哭嚎渐渐被隔绝。就在我即将推开那间公主房的门时，
一道身影疯了似的冲上来，张开双臂，死死挡在门前。是我妈。她头发凌乱，双眼赤红，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死死瞪着我身后的林念。“我不同意！”她声音嘶哑，
带着不容置喙的疯狂，“这是晚晚的房间！里面都是晚晚的东西！这个野丫头，她不配！
”林念吓得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小手在我掌心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紧接着，
林晚晚也跟着上来了。她没有再哭，而是站在我妈身后，脸上挂着一抹阴毒又得意的笑。
她越过我妈的肩膀，用口型，无声地对林念说：“乡巴佬，滚出去。”林念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猛地想把手从我掌心抽走，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想要逃离的绝望。她想跑回那个地狱，
也不想待在这里。一股滔天怒火在我胸中轰然引爆。
我看着我妈那张因嫉妒和偏心而扭曲的脸，看着林晚晚那副胜利者般的恶毒嘴脸。
我松开林念的手。在我妈错愕的目光中，我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
毫不费力地将她从门前扯开，推到一边。动作干脆，没有一丝犹豫。“林昭！你敢推我？！
”我妈尖叫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为了一个外人，你敢对我动手？！”我没理她。
我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林晚晚。我一步步逼近她，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被惊恐所取代，一步步后退。“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森然的寒意，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我……我没说什么……”林晚晚吓得嘴唇都在发白，
下意识地向我妈求助，“妈妈……”“林昭你给我住手！你要是敢动晚晚一下，
我就……”我妈的话还没说完，我猛地回头，眼神里的杀气让她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你就怎么样？”我冷笑一声，“和我断绝母女关系吗？求之不得。”我妈的脸，
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我转回头，继续逼近抖成筛子的林晚晚。“道歉。”我命令道，
“跪下，给念念道歉。”“你做梦！”林晚晚尖叫起来，“凭什么！她算个什么东西！
”“好。”我点点头，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一个电话，“张律师吗？准备一下，
我要***林晚晚，罪名是……故意伤害。”林晚晚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想起她推我摔碎笔洗的事，想起她无数次在我面前自导自演的“意外”。
她以为那些都只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却没想过我会用法律来对付她。
“姐姐……你……你不能这样……”她终于怕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为什么不能？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晚晚，你以为在这个家里，妈妈护着你，
你就高枕无忧了？你忘了，这家公司，这个家未来的继承人，是我。”“而我，
现在非常、非常地不喜欢你。”走廊里的空气，凝固到了冰点。就在这时，
楼下传来一声暴喝，是我爸的声音，带着雷霆万钧的怒火和从未有过的决绝。“够了！
都给我住口！”我们同时一震。我爸大步走上楼梯，他没有看我，也没有看歇斯底里的我妈，
他的目光，径直穿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被吓得缩在墙角，几乎要消失在阴影里的林念身上。
他眼中的悔恨和心痛，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从今天起，”我爸的声音沙哑，
却掷地有声，他看着我妈和林晚晚，一字一顿地说，“谁也不准再为难念念！她，
才是我的女儿！林家的千金！”他转向我，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托付：“昭昭，
带你妹妹进房间，锁好门。谁敢再闹，直接给我从这个家滚出去！”这是我爸第一次，
为了我，为了林念，公然对抗我妈。我妈呆若木鸡。林晚晚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我不再看她们，走到林念身边，重新牵起她的手，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看见了吗？没人能欺负你。
”我带她走进那间梦幻的公主房，反手，落锁。将门外所有的歇斯底里和崩溃，
全部关在外面。房间里一片寂静。林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眼睛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恐。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轻地、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瘦弱的身体在我怀里僵硬了一下，然后，我感觉到我的肩膀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湿意。
她哭了。无声地，压抑地，将十几年来的所有委屈和痛苦，都化作了滚烫的眼泪。我抱着她，
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念念。”“以后，姐姐保护你。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世界瞬间安静。可林念的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她在我怀里，
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连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呜咽。我抱着她，
感觉到她单薄的脊背硌得我生疼。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冰冷的身体裹住。
“别哭了。”我的声音生硬，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安慰。她却哭得更凶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我胸前的衬衫。许久，她才从我怀里抬起头，
那双通红的丹凤眼里，
：“姐姐……你把我送回去吧……我……我不该来这里的……”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
送回去？送回那个地狱？“为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你怕她们？”她低下头，
死死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我只会给你添麻烦……我什么都不会……我……”“你会。”我打断她，
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看着我，“你什么都不用会。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我看着她惶惑的眼睛，一字一句，烙印进她的脑海：“你是林家的女儿。
这个家里所有的一切，本来都该有你的一份。是我，占了你十一年的位置。是林晚晚，
偷了你十一年的人生。”“所以，不是你给我添麻烦，是我们，欠你的。”她呆呆地看着我，
似乎无法理解我的话。就在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急促敲门声响起，
伴随着王姨焦急的声音：“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晚晚小姐她……她把自己反锁在浴室里，
说……说您要是赶她走，她就不活了！”我还没反应，怀里的林念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又来了。林晚晚这套以死相逼的戏码，从小演到大，总能精准地戳在我妈的心窝上。
我冷笑一声，打开房门。走廊上，我妈正疯了似的砸着浴室的门，哭喊着：“晚晚！
你开门啊！妈妈在！谁也赶不走你！你快开门啊！”我爸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显然也束手无策。他们一看到我，我妈立刻像找到了宣泄口，
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林昭！你满意了？！要是晚晚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