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突然炸响在病房门口。
孟凡被吓的手一抖，瓷勺"当啷"掉进碗里，半口粥呛在气管，顿时咳得满脸通红。
"哎呀，你没事吧！
"李思嫣见状，风风火火冲进来，挎包往床尾一甩就猛拍孟凡后背帮她顺气，"让你不好好吃饭！
让你拖着不看病！
"每说一句就加重一下力道，拍得孟凡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思嫣...咳咳...轻点...这是医院..."孟凡拽住闺蜜袖口轻轻摇晃，眼角还挂着呛出来的泪花。
这副示弱的模样让李思嫣瞬间哑火。
不管什么时候，孟凡示弱撒娇对李思嫣都管用。
她一边唠叨孟凡不好好照顾自己，一边上手检查孟凡的情况，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惹得孟凡浑身痒痒的，憋笑憋得肩膀首抖，又碍于贺知行在场不敢太放肆，只能咬着嘴唇瞪她。
“思嫣！
别闹……我只是胃痛，你摸我肋骨干嘛？”
孟凡压低声音***，眼角却弯着。
贺知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画面。
从见她第一面开始，他就对这个女孩非常好奇，本以为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走近她，了解她，没想到短短一天，就见识了她不同的样子——疏离时像隔着一层薄雾，雀跃时又像阳光突然洒落，偶尔露出可爱的一面，让人忍不住想笑。
这样的反差，意外地让人心动。
李思嫣这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别人。
“这位是？”
她微微挑眉，目光在陌生男人和孟凡之间转了个来回。
“你好，我是孟小姐的朋友。”
贺知行礼貌地颔首，语气温和却疏离。
朋友？
李思嫣眯了眯眼——孟凡什么时候多了个她不知道的朋友？
她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闺蜜，后者冲她眨了眨眼，这是她们的独特暗号“待会儿再说”多年的默契让李思嫣瞬间会意，到嘴边的追问咽了回去，转而客套地打了个招呼。
“行啊你，瞒得挺紧。”
她一边嘀咕，一边上手故意在她腰侧和胳肢窝轻轻挠了。
贺知行见状，识趣地退后一步，给两人独立的空间，“你们聊，我先不打扰了。”
他朝孟凡点了点头，“明天再来看你。”
“好，今天谢谢你，沈先生。”
孟凡语气轻快，却在对方转身时悄悄松了口气。
“现在，老实交代吧——”李思嫣抱起手臂，微微眯起眼睛，一副“坦白从宽”的架势，“他是谁？”
孟凡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揪了揪被角：“……相亲对象。
你知道的，我妈她……相亲对象？！”
李思嫣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这种条件的还需要相亲？”
“我也纳闷呢。”
孟凡无奈地笑笑。
病房里突然安静了几秒。
“宋秉文回来了。”
孟凡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谁？”
李思嫣怀疑自己听错了。
“宋秉文。”
孟凡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更清晰了些。
“你们……遇到了？”
李思嫣小心翼翼地问。
“嗯。”
孟凡盯着雪白的被单，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就在餐厅。
他和……沈先生一起送我来的医院。”
她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颗沉寂多年的心，终究因为宋秉文的出现，泛起了细碎的涟漪。
“那他为什么……”李思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句"为什么不留下照顾你"在舌尖打了个转，终究没敢问出口。
她太了解孟凡了，知道这个问题会像一根细针，轻轻一戳就能刺破她强撑的平静。
"他有工作要忙。
"孟凡垂眸，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她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恰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李思嫣看着好友故作专注的侧脸，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出卖了她的伪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克制的沉默，连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她突然想起大学时孟凡高烧39度还坚持完成拍摄的样子——永远把自己的需求排在最后，像只固执的猫，宁可躲在角落舔伤口也不愿示弱。
"要喝点热牛奶吗？
"李思嫣最终选择转移话题，伸手拢住孟凡有些发凉的手指，"你手好冷。
"孟凡这才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好啊。
"可那笑意就像浮在水面上的油彩，明亮却不及眼底。
走出医院，贺知行刚坐进驾驶室，手机便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沈宇阳的名字，他按下接听键，耳边立刻传来对方玩世不恭的声音——“师兄，今天的‘替身行动’还顺利吗？”
贺知行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位上那个被遗忘的手提包上，那是孟凡匆忙间落下的。
指尖轻轻抚过包面细腻的皮质，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浅笑。
——几个小时前，他本只是替沈宇阳应付一场相亲，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走进那家餐厅，可当那个女孩推门而入时，阳光恰好落在她的发梢。
她抬头张望的瞬间，贺知行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有刻意打扮的精致，也没有故作矜持的客套，起初的交谈中，她礼貌而疏离，却在见到旧识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胃痛发作时强忍不适的倔强，在朋友面前又露出俏皮的一面......这些截然不同的模样，像是一本引人入胜的书，让贺知行忍不住想要一页页翻阅下去。
"沈宇阳。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愉悦，"这件事是你做过最正确的事。
""什么？
"电话那头的沈宇阳显然没反应过来。
"一见钟情。
"电话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手机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沈宇阳夸张的惊呼："什么？！
等等，师兄你刚才是说......"贺知行首接挂断了电话。
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想起那个叫宋秉文的男人，眼神渐渐深邃。
——这场意外的相亲，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